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第2/3页)

另外一些手持左轮手枪的警卫在旁护卫着。从其他分行抽来支援的另外六七名工作人员跟在警卫后面鱼贯而入。在最后面压阵的是机灵地戒备着的“保护神”——诺兰·温赖特。

    人群还在拥挤着,但已差不多完全安静下来,只听到埃德温娜以她那清晰的口齿说:“早上好,盖特威克先生。抱歉得很,我们这些人来迟了,不过交通也实在太拥挤。我知道你可能需要两千万美元。这刚运到的大约是三分之一。其余的正在路上。”

    在埃德温娜讲话的时候,克利失·卡斯尔曼、胡安尼塔、卫士和其他人走过围有栏杆的经理办公位置向柜台后面走去。刚刚的后援人员中有一位是业务部的人,此人立即开始分发运到的现金。顷刻之间,一叠一叠坚挺崭新的钞票便登记完毕,分送到各出纳员手中。

    银行里的人群团团围在埃德温娜周围。有人问道:“你那话是真的吗?你们银行有足够的钱付清我们所有人的存款吗?”

    “当然是真的。”埃德温娜环视着周围的人群,对大家说:“我是多尔西夫人,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的副总经理。尽管你们可能听到一些谣言,但我们的银行是可靠的,有偿付能力的,没有什么问题是我们解决不了的。我们有充足的现金储备可以偿付任何存户——不管是泰勒斯维尔的存户,还是任何别的地方的存户。”

    原先讲过话的那位衣着时髦的妇人说:“也许你说的不错;也许你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希望我们会相信你的话。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反正是要把钱取出来。”

    “这是你的权利,”埃德温娜说。

    弗格斯·w·盖特威克站在一旁观看,他为自己不再是人们注意的焦点而感到宽慰。他还意识到,刚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已有所缓和;而且随着越来越多的钞票不断送到出纳员手边,等候着的人群中甚至还有人露出了笑容。但是,不管人们的脸色是否有所和缓,大家还是保持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气。款项一笔接着一笔迅速地付到客户手里,显然,挤兑并没有被刹住。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外面装甲卡车上去的银行卫士和护送队员又扛着满满的帆布口袋列队而入,其威势正象当年凯撒的古罗马军团一样。

    那天在泰勒斯维尔目击了这一幕的人,谁都不会忘记展现在公众面前的那么多的钱。即使是美一商的职工,过去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下子集中那么多款子的场面。根据亚历克斯·范德沃特的计划和埃德温娜的指示,运来对付这次挤兑的两千万美元大都堆放在外面,让大家都可以看见。在出纳员柜台后面的地方,所有的办公桌都腾了出来;另外还从银行别处搬来更多的办公桌和台子。在所有这些桌子上面,放着大堆大堆的纸币和硬币。从各处调来支援的额外职员则随时掌握着流通的总额。

    正象诺兰·温赖特后来所说的那样,整个过程是“银行盗贼的一场美梦,保安人员的一场恶梦。”幸好,即使盗贼听到了风声,他们也只好事后望洋兴叹了!

    埃德温娜监督着这儿的一切,她并不多说话,办事却干练有效,对弗格斯·w·盖特威克也很有礼貌。

    她还指示克利夫·卡斯尔曼开始物色客户中有谁想向银行贷款。

    中午前不久,银行里仍然挤满了人,外面的队伍越排越长。这时,卡斯尔曼把一张椅子搬到前面,站了上去。

    “女士们,先生们,”他大声喊道:“我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市区来的贷款员,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家分行通常不能办理的数额比较大的贷款,我却有权批准。所以,如果有哪一位想申请贷款并希望迅速得到回答的话,现在正是好机会。我富有同情心,愿意倾听客户的要求,并将尽力帮助有困难的人。盖特威克先生现正忙着别的事情,蒙他答应让我占用他的办公桌,所以我就在那儿办公,希望各位到那里找我。”

    一个腿部上了石膏的男子喊道:“我一取到我的钱马上就到你这里来。依我看,如果这家银行就要破产,倒也不妨抓它一笔贷款。也许永远也不必还了。”

    “这里不会破产的,”克利夫·卡斯尔曼说。他问对方:“你的腿是怎么搞的?”

    “在黑咕隆冬的地方摔了一交。”

    “从你的话里听出来,你现在还在黑咕隆冬的地方没出来。这家银行的情况比你我都强。另外,你如果借了钱,就一定得还,不然我们可要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人群中发出了笑声,这时卡斯尔曼从椅子上爬下来。过了一会,便有一些人走到经理办公桌旁边商谈起贷款的事来。但是,提款仍在继续。

    恐慌的情绪尽管有所缓和,但看来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泰勒斯维尔分行的挤兑——显示实力没有用,保证没有用,实用心理学也没用。

    下午一、两点钟光景,对垂头丧气的美一商职工们说来,似乎还只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病毒还要多久就会扩散开来呢?

    亚历克斯·范德沃特已经跟埃德温娜通过几次电话。下午三、四点钟光景,他离开总行,亲自前往泰勒斯维尔。此刻他的惊慌情绪比之上午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他还抱有希望,但愿挤兑能够迅速被刹住。可风潮仍在继续,这意味着周末期间,存户中间的恐慌情绪将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星期一,美一商的其他分行不被潮水般涌来的顾客挤垮才怪呢。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到目前为止,别的几家分行的提款虽然也为数不小,但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生类似泰勒斯维尔那样的情况。但这种运气显然不会维持很久。

    亚历克斯坐着配有司机的轿车前往泰勒斯维尔,马戈特·布雷肯跟他同行。这天上午,马戈特在法院了结了一桩案子,没想到时间还早,于是便赶到银行来跟亚历克斯共进午餐。饭后,亚历克斯让她留了下来,多少分担了一些当时充满总行第三十六层楼的紧张气氛。

    在汽车里,亚历克斯倚靠着座椅,乘行车这一阵子休息一下,他知道这个间隙是很短暂的。

    “这一年真够你受的了,”马戈特说。

    “我显出劳累的样子了吗?”

    她伸过手去,用食指轻轻划过他的前额。“这里的皱纹更多了。鬓角也增添了白发。”

    他苦笑了一下。“人也更老了。”

    “倒也不是老得那么厉害。”

    “这就是我们为生活的重压所付的代价罗。你也付出了代价,布雷肯。”

    “是的,我也付出了代价,”她表示同意。“当然,要紧的是,哪些压力是非承受不可的,只要值得,我们倒也心甘情愿。”

    “拿挽救银行来说,个人为之紧张劳累,那是值得的,”亚历克斯直截了当地说。“眼下,如果我们不挽救银行,许多无辜的人就要受到损害。”

    “有些活该受到损害的呢?”

    “在进行抢救的时候,先要把大家都救出来。至于谁该受惩罚,以后再说。”

    到泰勒斯维尔去的路程共二十英里,这时他们才走了十英里。

    “亚历克斯,情况真的有那么糟吗?”

    “如果到星期一挤兑还不能刹住,”他说:“我们就只能关门大吉。

    到那时,其他银行会组成一个财团,联合起来,保我们过关,当然我们是要付出一大笔代价的,然后他们就会接管剩下的一切,而最后,我想,所有的存户都将得到他们的存款。但是,美一商,作为一个实体,也就从此完蛋了。”

    “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事情竟会发生得这么突然。”

    “这正是许多应该理解的人所没有完全理解的问题。”亚历克斯说。

    “银行和整个货币机器是跟大笔的债务和大笔的贷款打交道的。它们的精密度极高,如果你手脚不灵,拿它们胡搞乱来,因为贪婪或者政治原因或者十足的愚蠢而让一个部件严重地失去平衡,那么你就会使所有其他都件受到危害。一旦你使整个机器或者其中的一个银行受到损害,而消息又象经常发生的那样泄露出去的话,公众就会对你丧失信心,这样一来就一垮全垮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正是这样一种情况。”

    “从你的话里,”马戈特说,“以及我听到的另外一些情况,看来贪婪是导致你们银行这次灾难的原因。”

    亚历克斯没好气地说,“除了贪婪,在我们董事会中白痴占的比例太高也是一个原因。”他今天说话比平时坦率,但他觉得这样讲可以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亚历克斯突然失声喊道:“天哪!我多么想念他啊!”

    “谁?”

    “班·罗塞利。”

    马戈特伸出手来抓住他的手。“你现在进行的抢救工作不正是罗塞利本人会采取的行动吗?”

    “可能是的。”他叹了一口气。“只是我的抢救工作不会起什么作用。所以,要是班·罗塞利还活着就好了。”

    司机放下前座与后座乘客之间的分隔玻璃。他回过头来说道:“我们进入泰勒斯维尔了,先生。”

    “祝你运气好,亚历克斯,”马戈特说。

    在几条马路之外,他们就能看到分行外面的一字长蛇阵。新来的人正在排进队伍。当他们的轿车在银行外面停下时,一辆小型运货汽车在街对面吱地一声刹住车,从上面跳下几个男人和一个姑娘。运货车的一边写着“wtlc电视台”几个大字。“天哪!”亚历克斯说。“我们正需要这个。”

    走进银行,马戈特好奇地四处张望,亚历克斯则跟埃德温娜和弗格斯·w·盖特威克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他从两人口中得知,事情简直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亚历克斯心想自己这一趟等于白跑,但又觉得来一趟是必要的。他想,如果他跟排队挤兑的人随便谈谈,总不会有什么害处,甚至还可能会有所帮助。于是,他便走过几排人的队伍,态度从容地自我介绍起来。

    排队的至少有两百人,这一大群人在泰勒斯维尔颇有代表性——年老的、年轻的和中年的都有,有的富裕,有的则显然比较贫穷,有怀抱婴儿的妇女,有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也有的象逢年过节一样穿着考究的衣服。他们中多数人是友好的,有几位则并不,抱着敌对态度的只有一两个人。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现出某种程度的不安。那些取到钱离去的人们,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一位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往外走时对亚历克斯说:“谢天谢地,总算办好了!这是我一生中最担心事的一天。这是我的积蓄——我的全部家当。”她举起了十几张五十元一张的钞票。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不知道亚历克斯是银行方面的人。另外一些则拿着比这多得多或更少的钱离去。

    亚历克斯从他与之交谈的所有人那里得到的印象是同样的。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可能牢靠,也可能不牢靠。但是谁也不肯冒险把自己的钱留在一个可能会破产倒闭的银行里。报纸把美一商跟超国公司联系在一起的宣传,已经在人们中间起了作用。人人都知道,美利坚第一商业银行很可能要损失很大一笔钱,因为银行方面承认了这一点。至于细节,那是无关紧要的。亚历克斯对一些人提到了联邦存款保险,但他们并不相信这一制度。有些人指出,联邦保险的数量有限,人们不相信联邦存款保险公司的基金足以应付任何大规模的危机。

    亚历克斯意识到,还有某种也许是意义更为深远的东西:人们对于别人告诉他们的话已经不再相信;对于别人的谎言欺骗他们早已习惯了。最近,他们被总统骗了,其他政府官员、政党头面人物、商人和实业家都把他们给骗了。他们还受到雇主和工会的欺骗;受广告的欺骗;在金融交易方面——包括股票和公债的状况,股东分红的报告和“查过账的”公司企业盈方一览表——受欺骗;有时还受到通讯媒介——通过其报道的倾向性和有意压下某些新闻不报——的欺骗。各种各样的谎言骗局真是说也说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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