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回 他考我求他家人代笔 自说谎先自口里招评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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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回 他考我求他家人代笔 自说谎先自口里招评诬 (第1/3页)

    词曰:

    螳螂不量,虾蟆妄想,往往自寻仇。便不伤身,纵能脱祸,也惹一场羞。佳人性慧心肠巧,惯下倒须钩。吞之不入,吐之不出,不怕不低头。

    右调《少年游》

    话说平如衡考不过侍妾,走了出来。刚走到穿堂背后分路口,撞见燕白颔也走了出来。二人遇见,彼此惊讶。先是燕白颔问道:“你考得如何?”平如衡连连摇头道:“今日出丑了。”燕白颔又问道:“曾见小姐么?”平如衡道:“若见小姐,就考不过还不算出丑。不料小姐自不出来,却叫一个掌书记的侍妾与我同考。那女子虽说是个侍妾,我看他举止端庄,颜色秀媚,比贵家小姐更胜十分。这且勿论,只说那才情敏捷,落笔便成,何须倚马?小弟刚做得一首,他想也不想信笔就和一首。小弟又做了一首,他又信笔和一首。小弟一连做了三首,他略不少停,也一连和了三首。内中情词,针锋相对,不差一线。倒叫小弟不敢再做。我想,一个侍妾,不能讨他半点便宜,岂非出丑。吾兄年遇定不如此,或者为小弟争气?”燕白颔把眉一蹙,道:“不消说起,与兄一样,也是一个书记侍妾,小弟也做了三首,他也和了三首。弄得小弟没法。他见小弟没法,竟笑了进去。临去还题诗一首,讥诮于我。我想,他家侍妾尚然如此高才可爱,那小姐又不知妙到甚么田地!就是小弟所醉心的阁上美人,也不过相为伯仲。小弟所以垂首丧气。不期吾兄也遇劲敌,讨了没趣。”平如衡道:“前边的没趣已过去了,但是出去还要见山相公,倘若问起,何言答之?只怕后面的没趣更觉难当。”燕白颔道:“事既到此,就是难当,也只得当一当。”跟的家人又催。二人立不住脚,只得走了出来。

    到了厅上,幸喜得山相公进去,还不曾出来。家人说道:“二位相公请少坐,待我进去,禀知老爷。”燕白颔见山相公不在厅上,巴不得要脱身,因说道:“我们自去,不消禀了。”家人道:“不禀老爷,相公去了,恐怕老爷见罪。”平如衡道:“我们又不是来拜你老爷的,无非是要与小姐试才。今已试过,试的诗又都留在里面,好与歹,听凭你老爷小姐慢慢去看,留我们见老爷做甚么?”家人道:“二位相公既不要见老爷,小的们怎好强留。但只是二位相公尊寓在何处,也须说下,恐怕内里看得诗好,要来相请,也不可知。”平如衡道:“这也说得有理,我二人同寓在……”正要说出玉河桥来,燕白颔慌忙插说道:“同寓在泡子河吕公堂里。”说罢,二人竟往外走。走离了三五十步,燕白颔埋怨平如衡道:“兄好不知机,你看今日这个局面,怎还要对他说出真下处来?”平如衡道:“正是,小弟差了。幸得还未曾说明,亏兄接得好。”

    不多时,走到庵前,只见普惠和尚迎着问道:“二位上公怎就出来,莫非不曾见小姐考试么?”燕白颔道:“小姐虽不曾见,考却考过了。”普惠笑道:“相公又来取笑了。小姐若不曾见,谁与相公对考?”平如衡道:“老师不消细问,少不得要知道的。”普惠道:“且请里面吃茶。”二人随了进去。走到佛堂,只见前日题的诗明晃晃写在壁上。二人再自读一遍,觉道词语太狂,因素笔各又续一首于后。燕白颔的道:

    青眼从来不浪垂,而今始信有娥眉。

    再看脂粉为何物,笔竹千竿墨一池。

    平如衡也接过笔来,续一首道:

    芳香满耳大名垂,双画千秋才子眉。

    人世凤池何足羡,白云西去是瑶池。

    普惠在旁看见,因问道:“相公诗中是何意味?小僧全然不识。”燕白颔笑道:“月色溶溶,花陰寂寂,岂容法聪知道。”平如衡又笑道:“他是普惠,又不是普救,怎说这话?”遂相与大笑。别了普惠出来,一径回去不题。

    却说山小姐考完,走回后厅,恰好冷绛雪也考完进来。山小姐问道:“那生才学如何?姐姐考得如何?冷绛雪道:“那生是个真正才子,若非贱妾,几乎被他压倒。”因将原韵三首,与自己和韵四首都递与山小姐,道:“小姐请看便知。”山小姐细细看了,喜动眉宇,因说道:“小妹自遭逢圣主垂青,得以诗文遍阅天下才人,于兹五六年也不为少。若不是庸腐之才,就也是疏狂之笔,却从不曾遇此二生,诗才十分俊爽如此。真一时之俊杰也!”冷绛雪道:“这等说来,小姐与考的钱生,想也是个才子了?”山小姐道:“才子不必说,还不是寻常才子,落笔如飞,几令小妹应酬不来。”也将原唱三首并和诗四首递与冷绛雪,道:“姐姐请看过。小妹还有一桩可疑之事与姐姐说。”冷绛雪看了,赞叹不绝,道:“这赵、钱二生,才美真不相上下。不是夸口说,除了小姐与贱妾,却也无人敌得他来。且请问小姐,又有甚可疑之事?”山小姐道:“那生见了小妹‘一曲双成如不如’之句,忽然忘了情,拍案大叫道:“我平如衡今日遇一劲敌矣!”小妹听见,就问他:‘先生姓钱,为何说平如衡?’他着惊,忙忙遮饰。不知为何。莫非此生就是平如衡?不然天下那有许多才子?”冷绛雪道:“那生是怎么样一个人品?”山小姐道:“那生年约二十上下,生得面如瓜子,双眉斜飞入鬓,眼若春星,体度修长,虽弱不胜衣,而神情气宇,昂藏如鹤。”冷绛雪道:“这等说来,正是平如衡了。”只可惜贱妾不曾看见,倒是一番奇遇。”山小姐道:“早知如此,何不姐姐到西园来。”冷绛雪道:“贱妾也有一事可疑。”山小姐道:“何事?”冷绛雪道:“那赵生见贱妾题的‘须知不是并头莲’之句。默然良久,忽叹了一声,低低吟诵道:“天只生人情便了,情长情短有谁怜?”贱妾听了,忙问道:‘此何人所吟?’他答道:‘非吟也,偶有所思耳’。贱妾记得前日小姐和阁下书生正是此二语。莫非这赵生正是阁下书生?”山小姐听了,因问道:“那生生得如何?”冷绛雪道:“那生生得圆面方额,身材清秀而丰满,双肩如两山之耸,一笑如百花之开。古称潘安,虽不知如何之美,只觉此生相近。”山小姐道:“据姐姐想像说来,恍与阁下书生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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