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回 贡副使宽恩御变 康公子大义诛凶

    第01回 贡副使宽恩御变 康公子大义诛凶 (第2/3页)

,蠲赈犹难逮尔曹。

    草野幸能逢圣主,侵渔早已戢奸豪。

    其三:

    流离转徙更难堪,时事艰危岂易谈。

    江汉水光连亩浍,闾阎菜色满东南。

    尘生甑釜虚炊汲,泥涨堤塘绝荷担。

    最是上官怜岁歉,郇庖久已谢肥甘。

    其四:

    循良辗转恤民艰,勘亩亲行绝弊端。

    白日饥民哀孔道,夜深疫鬼哭郊坛。

    移民移粟今犹病,多黍多畲昔尚难。

    纵使病——能群虑,疮疣宁遽起凋残。

    其五:

    卖儿乞食遍街坊,目击无依犬可伤。

    少府金钱颁赈济,太仓玉粒咸输将。

    转移沟壑诚何忍,迫胁萑苻岂易商。

    欲绘流民图进告,太平天子正当阳。

    其六:

    回天无术点金难,此日三吴正倒悬。

    鸡犬萧条应有泪,苍生憔悴欲无烟。

    江淮遍下推荒令,郡邑分输赈粥钱。

    料得灾民能就食,一时遐适尽喧阗。

    其时魏二及邻居殷胜姐俱逃不出动数中了。惟顾先生夫妇终是读书人有主意,一闻水决,各各奔出户外,大家抱着一扇板门,及至水来,任其东打西漂,却不伤性命。是夜,许十一官老早准备下乡迎亲,直至更余尚不回来,心下着疑。正走出门,从桥上一望,只见水光浩渺,哭声隐隐,吃了一惊,知是水决,反立定主意呼唤救人,一时间惊动了准千准万的人,大家捞抢东西,那里肯救人性命。许十一官只得自己跑下桥来,跳在一只船头上,两手搀人。不多时,扶救了四五十人,又一把搀去,却是个少年女子,不好也撇他在岸上,反叫人领到家里。自己又捞救了三四十人,方才回来。叫丫头拿干衣服与这女人换了,见美丽非常,细细问他来历,你道这女子是谁,原来就是顾一姐。许十一官听说是好人家,待之以礼。顾一姐便恳求许十一官访寻他父母,并魏家消息。正好许家娶亲人会水性的奔了回来,报说殷家俱已漂去。至第二日早晨,水势已平,访知殷胜姐已死,许十一官痛哭了一场,又出去问问顾家下落,恰好正问着了顾先生,就是他昨夜救起来的,在岸头哭了一夜,不知妻子与女儿死活。次早见许十一官问他,便道:“兄如何问及小弟?”许十一官道:“昨夜小子捞救多人,不道老伯亦自在数。令爱也曾捞着,现在舍下调养哩。”顾先生听了,十分感谢,正待同他到家,只见一个妇人哭来,顾先生一看,认得是妻子,连忙搀住,说:“女儿已在此了。”大家到许家来,许十一官作了揖,顾先生向妻子道:“这位官人救我父女性命,是大恩人了。”因请出女儿来相聚,夫妇感谢不已。顾先生要去问魏家消息,妻子含泪道:“不要问了。我方才亲眼见魏家郎君已死,尸骸尚在岸旁。”顾先生好不悲痛。许十一官转安慰了他几句,也备说昨晚娶亲,殷家女儿淹死之故。那顾先生忽想一想道:“我女婿遭此不幸,兄又丧了佳偶,似属天意。若不相弃,愿将小女作配吾兄,少报相救之德。”许十一官尚欲逊谢,幸诸亲百眷尚未散去,俱齐声道好。就趁这日,花烛酒筵色色完备,拣个上吉时辰,配合百年姻眷。夫妻恩爱自不必说,顾先生夫妇就依傍在许十一官身边过活。

    只因魏、殷二人滢荡不检,并作波涛之鬼,顾、许两家仁厚有德,反成伉俪之缘。有只《黄莺儿》道:

    半载雨连绵,遍沧桑断火烟。灾民疫鬼真凄惨,饥荒眼前,啼号耳边,更兼冲决人流散,仗天天,一番颠倒,成就了好姻缘。

    话说先朝世宗年间,湖广黄冈县有个乡绅,姓贡,名凤来,字鸣岐,少年科甲,初任陕西西安府推官,声名正直,行取贵州道监察御史,寻升浙江金衢道佥事,任满,又升山西驿盐道副使,历任多年,告病回籍。父亲也是甲科,官至太仆寺少卿。这贡鸣岐家中虽不甚富,产业也还丰厚。夫人刘氏生有一子一女。那儿子年已十五岁,取名贡銮声,字玉闻,聘了本城一个孝廉秦吉氏的女儿为妻,为人躁劣,不喜读书,日与匪类为伍,倚势妆憨。虽家有严父,馆有名师,只虚应故事,可惜一个贵公子竟做了个无字之碑。父亲屡屡规训,总不在意反为母氏溺爱,越发管他不住了。偏是他妹子年方十二岁,却聪慧非凡,五经书史,过目成诵,至于吟诗作赋之外,一切琴棋书画,事事精通,至若针黹女红,随你描鸾刺绣,织锦回文,都不学而能,若论容颜态度,婉丽秀雅,则又超出脂粉,另具天姿,于是才女之名遂倾动一邑。父母爱之,就如掌上明珠,也不就草率与他诺配,虽求者盈门,却概为拒绝。贡鸣岐为人,且醇谨好善,待人以恕,处己以和。亲戚有伶仃困抑者,必出粟赡养,乡党之饥寒老疾者,皆尽力赈济。凡民间兴利除害,或棍蠹殃民、含屈无辜的事,他便不避险恶,不邀名誉,极力请于当事,必除之而后己。至于好施广爱,惜字戒杀,本分中应行的好事,都不遗余力,毅然肯为,绝无骄矜之色。

    一日除夕,偶然到门首闲步,却见一人,身穿着件不青不白、准千补丁的衲袄,头上戴顶烂毡帽儿,手叉着腰,在大门首一双眼骨碌碌望里头张探。看见贡鸣岐踱将出来,便闪了开去。贡鸣岐初不在意,只见那人又走拢来,倚在别人家门橄上,冷眼瞧着贡鸣岐。贡鸣岐也仔细把他一看,见此人面带饥寒之色,双眉不展,若有所求而不得之状。贡鸣岐还认是寻他家里人讨东西的,不料那人见贡鸣岐看他,反仓皇惊遽,掩面而走。贡鸣岐见如此光景,知是穷迫无措的人,却可怜他,正待唤他过来问问,动了个周济他的念头,反因其慌张而去转生疑惑。正待叫家人去唤他转来,忽遇一个熟识朋友走过,见贡鸣岐在门首,连忙作下揖去,说了许多寒温,一拱而别。贡鸣岐再待看那穷人,已是不见影了。及怏怏的转身进去,暗想:“那人若饥寒求乞,怎见我并不启齿?若问家中人讨帐,为何见我瞧他,反赧颊而遁?”再也解说不出。正是:

    尔即有心,彼非无意。

    转眼之间,一场把戏。

    原来那人就住在贡家左近,不远一箭之路,叫做俞四。只因生平好饮好赌,少时原有几分膂力,替人挑负货物,倒也趁钱。但是趁得来就往赌场中一光,或同几个弟兄大酒大肉吃个杯盘狼藉。到四十来岁,生意也渐渐衰薄了,儿女又多起来,只得借些重债,贩贩鱼儿,挑到市里,卖几分度日。谁知食口众多,连本都吃尽了。不几年间,利上还利,房租债负,堆积无偿,儿女啼饥号寒,难以过日。时常撞到街坊,向背人眼目的去处,每每做些不问而取的勾当。做得手滑,渐渐胆大起来,晓得贡家殷富,思量要替他出脱些儿。悄地挨到门口瞧瞧,算计夜来的路数,正好门上无人,一步步挨进厅后,窃探了些时,只见有个小厮走出来,见俞四张头望脑,便问道:“你找那一个?这里是内宅了,怎么直走进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