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残肢屠戮之夜(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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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病床前,看到爷爷的手臂还露在薄被外面,就弯腰握着,帮他放回被子下面去。

    不经意间,我觉察到爷爷的掌纹似乎有了小小的改变,之前百分之百是清晰而深刻的川字形,而且每一竖线之间的皮肤饱满鼓胀,充满了生命力。眼下,构成川字的三条纹路正在变浅,掌心的皮肤也变得平坦松弛了一些。

    我打了个愣怔,不清楚这代表什么意思。

    “爷爷,爷爷?”我俯身叫了两声。

    爷爷半闭着眼,喉咙里咕噜了几次,接着又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也许是浮肿吧?明天问问医生就知道了。”我极力宽慰自己,然后试着去触摸爷爷的掌纹。

    爷爷的掌心是冰冷的,像半融未融的冰。

    我的指肚拂过掌纹,后背突然汗毛倒竖。这一刻的感觉就像十年之前,在大明湖北极庙的大殿里,看着那把军刺穿透了大哥的掌心。

    至今,我不敢用任何语言去详细描述那恐怖惨烈的一幕,军刺一次次起落着,大哥的手指、手掌、手臂——然后是另一只手掌、另一条手臂。

    “这样弄,大概所有的掌纹就没有任何用处了吧?”

    “慢慢切,切碎一点,哈哈哈,再逆天的掌纹手相也敌不过钢刀……”

    “一了百了,一了百了……”

    “今晚过后,万事大吉……”

    “夏家断代了,哈哈哈……”

    那些人高一声低一声地笑着,大哥如屠宰场里的困兽,就在我眼前被一寸寸肢解。

    我拼命挣扎,但至少有四只脚重重地踩在我身上,尤其是踩在脸上那只,几乎要将我的头踩进冰冷的青石地面之下去。

    大哥一声不吭,我瞪大眼,盯着他的脸。

    我全身的血都涌上头顶,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血红色。

    大哥也在盯着我,目光决绝而冷硬。

    在他的注视下,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停下来,迎接着他的目光。

    那目光里包含着很多东西,有些我懂,有些我不懂。

    一个濒死的人,目光中应该有仇恨、恐惧和愤怒,但大哥中偏偏缺少这些。

    那一刻,他的目光像一根坚硬的钉子,笔直端正地钉在我心里。

    最后,那把军刺转移到了大哥的眉心印堂之上。

    “据说,任何动物被杀之前,所有的怨气都会集中在这里,别怪我,要怪就怪老天让你生在夏家……”戴口罩的人阴森森地笑了。

    “再给他个机会说点什么吧。”踩住我的人叫起来。

    “对啊,说点什么,给你弟弟留个纪念。”戴口罩的人说。

    大哥的嘴唇动了动,嘴张到一半,一大口鲜血便喷溅出来。

    “我……我恨……有一个没用的……弟弟……我死不瞑目,夏氏列祖列宗死不瞑目……轮回不止,来世再见——”大哥断断续续地说完那句话,猛地低头向前一撞,任由那把尖锐的军刺插入印堂。

    断掌、断臂之后,大哥的命已经去掉了一半,这一刺,也夺走了他的另外半条命。

    “我恨有一个没用的弟弟”——这就是大哥留给我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断气了。”戴口罩的人伸出手,摸着大哥颈侧的大动脉说。

    “废了夏氏嫡传长孙的掌纹手相,这件事似乎可以了结了,对吧?”有人问。

    “不不不,找到‘神相水镜’才是我们的目标。我坚信,那东西一定是在夏家。”踩着我的头的那人移开了脚。

    随即,我被人拎起来,一下子掷出去,跌在大哥留下的血泊之中。

    戴口罩的人攥住我的左手,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企图不让他看我的掌纹。

    “算了,他掌心里不是川字纹,跟夏家嫡传不一样。”有人提醒。

    “那,这是个杂碎小野种喽?哈哈哈哈……”戴口罩的人大笑。

    我缩着身子,忍受着这种从未有过的侮辱。

    “一起做了他!”有人提议。

    戴口罩的人举手,那军刺就横压在我的颈侧。

    我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活着,才有可能给大哥报仇,替大哥杀了眼前所有的仇人,把他们一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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