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起之时

    第一百二十六章 风起之时 (第2/3页)

暖花开。即便孤军一人,那股强大的力量,也能让她斗志昂扬。

    但行进队伍到了下午,忽然有人晕厥,第一个倒下的人全身痉挛,捂着肚子口吐白沫。着实让人受到了惊吓。

    立即有人俯身关问,手指刚一落到他的腹间,突的一顿,全身像石化般变得无比僵硬。

    “喂,怎么了?”太久没有动静,官兵不耐烦的踹了那人一脚。

    只听“咚”的一声,关问之人竟直直趴倒地上,手脚直直绷紧,双眼泛着眼白。症状与前一任如出一辙。官兵连忙退后三尺,再也无人敢靠近他们二人,但病情仍无法抑制的蔓延。又有三人相继晕倒,昏迷不醒。

    已是时近黄昏,寒夜将至。

    放任他们不管?还是带着病人一起走?先不说这些人是否能活着到达下一个歇脚点,谁愿冒着被传染的风险去背他们便是首要难题。

    众人相互观望,缩头缩脑的模样在成若函意料之中。

    却不知是谁,突然指着成若函,大声嚷道:“她不是说自己会医术吗?怎么不去救人呀?见死不救,能算医者吗?”

    所有目光刹那汇集在她瘦小的红裙上,气氛紧迫得让人窒息。若这傻女人去了,那正遂了他们的意,有人替他们涉险,真是天大的好事。

    这女人不是有颗善心吗?不是心思单纯吗?不是义正言辞吗?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弱点,恰恰是致命的武器。

    果然,成若函只迟疑了片刻,便走到病人身旁。

    谁都以为她不谙世事,轻易掌控。所以有人暗喜,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嘲笑讽刺。殊不知她其实心知肚明被人利用,但人命毕竟可贵,若要她一夜之间铁石心肠,绝无可能。

    可她也会紧张,也会担心,也会害怕。药箱上的指尖不断颤栗。

    “只是染了寒症,用些驱寒的药材即可。”看过病况,她悄悄松了口气,若真是绝症重病,若她也被传染,若因此死在这里,那该怎么办?

    “真的吗?”

    “千真万确,并不传染,你们把他们扶起来,等找到落脚点再用药。”成若函自顾说着,却忽略了他们的疑虑与不信任。

    良久,无人动作,仍在原地的囚犯们纹丝未动,睁眼望着她,谁也不愿迈出第一步。

    此时此刻,他们的自私如此清晰的写在脸上。

    到底是性本恶还是性本善?若从出生便性恶,那此种种实在不该责怪。

    若性情纯善,那变成现在这般丑恶无情,就是他们自己的过错。

    一个人在许多时候,都有选择自己认为正确道路的权利。

    有些路造就英雄,也造就恶魔;有些路创造勇者,也创造平庸。虽然自私并非罪恶,但对死亡的恐惧与对活着的执着,是否能超越道德和良知的底线,谁也无法评判。

    也许只有在审判崖前,才能真的审判出是非对错。

    成若函幽然叹息,只能思忖对策。忽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忽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人。

    此人年纪尚轻,眉眼青涩,抬手投足却显木讷。虽沉默寡言,但少了黑衣人的睿智和无法模仿的霸气。他不顾非议,走到病者身边,只手扶起一个已经苏醒的病人,另一手也不闲着。貌不惊人,却身手非凡。

    “谢谢!”她极为感动,这是黑衣人走后,第一个为她解围的人。

    那男子愣了愣,看着成若函顿足许久,最后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个:“哦。”

    呆头呆脑的样子,真让她哭笑不得。原以为这就是对话的终结,谁料他走出几步,又猛地转身,莫名其妙的道:“我叫湛卢。”

    “湛卢?古剑的名字,难不成你其实是一把剑?”成若函觉着尴尬,故意打趣化解。

    湛卢却把她的问话认真思考许久,才道:“我是越王府的家奴,主人说叫我湛卢,是因为我可以像湛卢剑一样见血封喉,供他驱使。”

    她闻言干笑两声,竟无言以对。湛卢便托着病人跟上了队伍。

    但只要有人愿意首先尝试,后续之人便源源不断,最后几个病患也被囚犯们背起,三三两两走在队伍尾端。

    懦者需要的是勇气,若能唤醒他们的良知,懦者有时也能变为勇者,转变只在一夕之间。

    在这严寒之中,总算还能感到一丝暖意。

    渐渐落在后面的成若函,却觉头重脚轻,虚软无力。这微小的不适被她一路隐瞒,直到晚间,官兵们分发了犯人们的食物。她仍抱膝坐在火堆旁,滴水未沾,神情恍惚。

    不远处的囚犯狼吞虎咽,耳边忽然传来官兵故意压低的声音:“若我所料不错,你的干粮已经所剩无几了吧?”

    “不用你管!”她口气不悦,瞪视官兵时,身子朝左挪了几寸。

    “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与你这种人还有交易可做?”她冷笑。

    官兵却从怀中掏出一块肉干,在成若函鼻前晃了晃,香气惹得她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官兵看在眼里,奸笑着再开口,字字极尽诱惑:“病的五个人,你能治死几个,我就给你几个人的食物。将此药加在他们的汤药里,明日午时,必定暴毙身亡。你想多吃,就多杀几个。五个都杀了,五人的吃的都归你!一个都不死,你就会饿死。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言罢,径直将肉干塞入口中,一阵咀嚼,脸上神色甚是享受!在她最饥饿难耐时,不论何种美味佳肴都比上这小小一块肉干。他对她的隐忍万分满意,走前把一包药丸,悄悄放进成若函手心。

    “治死几个人,就给你几个人的食物。”

    治死?杀人?杀了他们,得到美食,活下来,如此简单明了。那瞬间,她有些动摇。

    假如她不能活着走出极寒,就不能找到失踪的父亲,更见不到黑衣人!

    假如她杀了这些病犯,就可以活下去,但余生都要备受良心的煎熬!

    杀,或不杀。生,或死。她该如何选择?

    这世上却没有那么多假如,有的只是后果和结果。

    正当成若函进退两难时,一块灰黑的大饼忽然出现眼前,那只突如其来的手,已被冻得通红,虎口处磨出的厚茧如此明显。

    成若函猛地抬眸,望进湛卢乌黑纯亮的眼底。

    他那黑夜般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困惑的脸,仿佛有股烈火在眸子里燃烧。

    “不用了,你自己吃吧。”她把大饼推拒回去。

    湛卢却固执万分,不愿妥协,又不会甜言蜜语,手如磐石顿在半空,不动不摇。似乎她不接受,他就一直这么等着。

    最终,成若函叹了口气,默默拿过大饼,却撕下一半,递给他道:“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一天没吃东西,多吃一点。”他呆木的脸上竟浮现一抹笑意,说时将自己的饼又分出大块,放到她怀里。

    “你怎么知道我一天没吃东西?”

    “对不起!”湛卢双眉苦恼一撇,因不善言辞,不会表达,不能解释,竟傻头傻脑的站起身,逃也似的跑回囚犯中间。

    留她独坐原地,嚼着冷硬的面饼,思绪又回到生与死、邪与正的博弈之中,毒药仍在掌心,却重如千斤,压得她喘不过气。

    过了前半夜,成若函为病人们最后一次看诊。

    明明已然熟睡的犯人忽的抓住她手腕,侧身背对官兵,悄声耳语:“程姑娘,不妨来听我说两句。”

    勉强平息惊异,成若函欠身凑近,示意他继续。

    “这些官兵人面兽心,心狠手辣,根本不把我们这群犯人当人看。其实当时他们杀了那孩子,我就想为孩子报仇的。用石头砸你也实属无奈!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语速极快,见她面上疑色,连忙补上一句:“叫我王逸即可。”

    成若函听罢,笑问:“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什么不挺身而出,事后却要跟我说这些?”

    “我”王逸面露尴尬,轻咳一声掩饰难堪,道:“明日中午我们就要到冰河了,河上只有一个渡口,渡口只有一艘船,我们必定要坐船过河。届时我们囚犯会在船上造反,那些官兵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们要把他们全部沉入河底,他们必死无疑。姑娘可愿助我们一臂之力?”

    “可你们造反杀了官兵,就无法得知下一个储存食物的地方呀!”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官兵里有人已经答应叛变,留他一条小命,他会告诉我们所有我们想知道的情报。”王逸说得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成若函追问:“是谁?”

    王逸避而不答,只道:“你也对那些官兵恨之入骨吧?你也想为那孩子报仇吧?你也不忍那十几个囚犯白白死去吧?”

    然而,回应没有想象中激烈,她竟未作出应有的附和。

    王逸便知成若函的犹豫顾虑,神情转瞬变了,嘴脸阴沉,近乎威胁的言辞道:“明日午时,你若不帮我们,溺水而亡的就不止那些官兵了,毕竟让一个外人知道了我们的计划,绝对留不得!姑娘好好斟酌。”

    一席话毕,陡然松开她的手,眼神极其阴冷,翻身而过时,面庞又变得憨厚老实。

    仿佛刚才那幕不曾发生,他仍是畏畏缩缩的囚犯。

    成若函却觉得一切如梦一场,官兵要杀囚犯,囚犯要杀官兵,都牵涉到了她。不管选择哪一边,结局似乎都难逃一死。

    怎么办?

    若选官兵,她只需将囚犯们的计划提前告知,用药毒死病犯,并让官兵早做防范,他们的阴谋就不会得逞。但以官兵的手段,囚犯们绝对不能再活。

    若选囚犯,她只需揭穿官兵要害病犯的事实,明日午时配合囚犯制住官兵,把他们一起沉河。但不能保证囚犯们事后不会危及她的性命,最后王逸的嘴脸,暴露了他不可信的一面!

    夜半,火光忽明忽暗,洞里冷而潮湿。

    山壁上倒映着的人影被拉扯很长,那是队伍里唯一的女子,提起长裙,轻手轻脚绕开众人,却在熟睡的湛卢肩头拍了一下,示意他静静跟随,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山洞。

    “程姑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湛卢揉着惺忪睡眼,还未全醒。

    成若函四下环顾,确认无人,才悄声问:“囚犯们明日要反你知道吗?”

    闻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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