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客千金贼(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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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刺客千金贼(大结局) (第1/3页)

    柏氿从大苍回千阳的路上,某天夜里莫名遇到了刺客的伏击。

    自从楼主死了之后,九千策便接手了风倾楼,慢慢将这原本专门负责暗杀的江湖组织,变成了替她收集情报的情报局。

    楼里许多有名的刺客都金盆洗手,不再去干那杀人的勾当,转而去当偷情报的贼。

    于是江湖里刺客们的平均水准瞬间下滑好几个档次,大多都是些接私活的无组织无纪律的无名小卒。

    那想对她下手的人不知是从哪里寻来了一位少年刺客,身手挺不错,可惜却是个缺心眼的,加之经验太少,技巧太差,还没来得及靠近柏氿的车辇就被她给察觉出来。

    开玩笑,柏氿作为从小就干刺客这一行出身的资深专家,想要派刺客暗杀她,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活生生在祖师爷面前刨了个坑把自己埋了。

    柏氿命人绑了那小刺客,却并不着急杀他。

    她盘着腿坐在车辇上,执着玉屏箫敲了敲车下小刺客的脑袋,道:“知道你为什么会暴露不?”

    小刺客抬起头来,迷茫的摇摇头。

    柏氿扳着指头开始教育:“第一你呼吸太重,第二你气息太乱,第三你惊动了树上的鸟自己还不知道……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小刺客仰头眨巴着眼睛听得非常认真,柏氿忽然捏住自己的鼻子,避开了些,“你的脚太臭了……”

    “……”小刺客微白了脸色颤了颤,若不是他现在正被五花大绑,只怕是会痛心疾首的抱住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怜最近刺客行业不景气,他更是穷的叮当响,根本没银子去澡堂里洗澡,这大半年来别说是洗脚,就连口饱饭都没吃过,天天风餐露宿,想来身上气味确实是不太好的。

    小刺客越想越觉得人生悲惨无望,一双眼睛不由的变得水汪汪起来。

    柏氿看出他的苦楚,放开了鼻子微叹一声,又拿着玉屏箫敲敲他的脑袋,“其实也没有这么臭,我逗你玩儿呢。兵不厌诈懂不懂,你作为刺客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听信别人的话?”

    小刺客在凉凉的风里怔了半晌,忽然朝柏氿重重磕了一头,看着她的眼神很真诚:“侯爷,求您收我为徒吧!”

    柏氿连忙摆摆手,“舍不得舍不得,少年你可是要杀我的人,这个徒我收不起啊收不起……”

    小刺客听得一愣,“侯爷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柏氿也跟着一愣,“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名字了?”

    “您方才不是还叫我邵年么?”

    柏氿无语望望天,“这还真是个好名字……”

    感叹完毕,她正起声色朝邵年道:“年小子,我看你骨骼清奇又与我有缘,反正你以后都得在我手底下办事了,不如你先告诉我,是谁要杀我?”

    “与我对接的都是些下人,我也不清楚他们的主子到底是谁,不过听那些下人们的口音倒像是白木人。”邵年道。

    白木?

    柏氿眸光微微一凛,“好了,我知道了。”言罢她挥挥手命人将这邵年带进风倾楼里重新历练塑造。

    整队继续上路,路上又遇到几波刺杀,都被柏氿收拾了。

    等柏氿回到千阳的时候,没过多久又收到一封来自白木的邀请函,说是特邀邻国友邦,共为白木王庆祝月余之后的寿辰。

    夜色深深,烛影熠熠。

    柏氿看着桌案上两封信笺,一封装着白木的邀请函,一封装着她自己的身世。

    她之前察觉白木对她的态度有些奇怪之后,便立刻叫九千策派人去查原因,这一查却是查出了她自己的身世。

    风倾楼最近搜集情报的能力越发的厉害,什么陈年秘闻都能给揪出来。

    柏氿一直以为自己是被父母丢弃在狼群里的孩子,所以便也从未想过要去寻找什么所谓的父母。

    何曾想,她这个狼崽子身体里流着的,竟是白木王室的血。

    她这位出身草莽的刺客,本应当是个王族千金。

    她的母亲是白木国上一任的卜女官景女,而她的父亲,则是上一位白木王苏百。

    按照传统,卜女官占星卜卦,为了保持自身圣洁,终生以黑纱蒙面,不可与男人有任何肌肤接触,更妄论是生个孩子。

    卜女官时常会跟在君王身边,一不小心互生情愫也是有可能的。

    当年苏百和景女暗生情愫陈仓暗度,景女在氿泉之畔生下一女。这个孩子见不得光,不能随白木王室姓苏,因着白木为柏,于是便起了柏姓,唤名:柏氿。

    景女不洁,渐渐便失了卜卦的能力,眼见着她和苏百的事情就要暴露,下一任的卜女官祝女又推算出景女和苏百生了个孩子,这孩子是个灾星。若是让这灾星长大成人,则白木必将亡国。

    景女不洁,苏百失道,苏百的弟弟苏元趁乱谋反。

    那时正值冬季,柏氿刚断了奶。叛军攻进王城里,仓皇之际,景女抱着她一路逃到山林河边。

    叛军追到山林里,一时间没能寻到景女。

    景女担心孩子的啼哭会将叛军引来,便抱着她反反复复的道:“孩子,别哭!”

    这样焦急的声音当真深深刻进了柏氿的脑海里,以至于她长大之后,都不曾淡忘丝毫。

    那时冬季虽冷,但河水还没有结冰。景女将她放在木桶里,顺着河水飘走,又朝反方向逃去将叛军引开。

    寒风掀起河浪,晃荡进木桶,木桶里便积了水。河水冷得厉害,柏氿在这水里泡了好几天,所以便落下了寒疾。

    后来一只刚死了幼崽的母狼捡到她,将她当成自己的狼崽子,她才活了下来。

    而苏百和景女,都死在了叛军的刀尖之下,尸骨无存。

    苏元即位,便是如今的白木王。

    新的卜女官祝女一直没有寻到柏氿的下落,想来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用真名示人。不知姓名,便不知真实。夜柏这个名字是她随口说出来的,没有依据,没有来由,就算是传到了祝女的耳朵里,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直到那一天在大苍偶遇,祝女亲眼见到她,便认出来她就是那个当年景女生下的灾星。

    白木不能亡国,所以她柏氿必须死。

    但白木王又不肯动用自己的人手,坏了白木和千阳的关系,所以才寻了些江湖人士来追杀她。

    没有人知道她这位夜月侯是刺客出身,也不会有人想到他们白木眼里认为身手不错价格便宜的刺客,在她看来却不过是个正在蹒跚学步的小娃娃。

    接连派了几波刺客都没有得手之后,那位白木王想来是要自己动手了吧。

    这寿辰宴,只怕是鸿门宴呐……

    柏氿看着桌上的信函,手指轻轻敲击在桌案上。

    红烛微摇,映得她眼底眸光一晃,隐隐似有刀芒闪过。

    忽听门扉轻启,有人开门进来。

    柏氿抬头,“师兄?”

    九千策行到桌边,将手中一卷画像搁到她面前,“这是当年苏百为景女画的画像,交给你。”

    柏氿挑挑眉,一边缓缓展开画像,一边嘀嘀咕咕道:“风倾楼的那些家伙们真是越来越逆天了,怎么连这种东西都能找到……”

    “大概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若是不查清楚所有的事情,就不能满足他们那颗热爱围观秘闻的八卦的心吧。”九千策面无表情道。

    柏氿闻言笑了笑,看向画卷上的人时却是不由的一怔。

    那是个极美的女子,细长眉,翘鼻梁,朱红唇,肌肤胜雪,目若星辰,眼角还有一颗血红的泪痣。

    这女子与柏氿极像,唯一不同的却是那水一般柔软含笑的眸光。

    柏氿看着她,忽然又想起刻在脑海里那焦急的声音:“孩子,别哭!”

    这声线也很柔,仿佛水底悠悠荡荡的水草。

    她的母亲,大约是个极温婉的女子吧。

    柏氿垂眸,缓缓抚上画上女子眼角那一点泪痣。恍惚间又想起那一日乐正萱的话。

    ……白木秘术,落血为咒。被咒者将永世孤独。所有在乎你的,还有你在乎的人,都得死!

    柏氿皱眉拂袖。

    白木国啊……

    她倒是要去看看,那所谓的白木秘术,究竟是个什么鬼。

    ==

    王族寿宴,普天同庆。

    殿上画栋雕梁栩栩如生,宴上山珍海味玉盘珍馐自不必说。

    为了表示对夜月侯的尊敬,白木王特意将柏氿安排在首席,那席位距离白木王的王位近得很。

    乐师奏仙音,舞女飞水袖。

    柏氿该吃吃该喝喝好不自在,一点都不担心这酒水里有毒。

    白木王苏元虽然想杀了她,但他却一直想和千阳交好,所以他不会愚蠢到在招待她的饭菜里下毒,这样做太容易给白木招来战事。

    苏元只怕是想让她死在一场“意外”里吧。

    柏氿端着酒杯,酒里清冽液面映着她寒芒微现的眼。

    酒过三盏,正当柏氿等得有些无聊的时候,忽听殿外传来一声冷厉暴呵:“白木王,受死吧!”

    有一人身着全黑劲装,黑巾蒙面,手中一柄冷白长刀,迅速从殿外逼近,风一般闪过柏氿面前。

    柏氿执着酒杯端坐不动,殿上白木王避开刺客一击,慌慌张张从王位上跑下来,直直奔到她身后,用力扣住她的肩膀,嘴里说出的话却很焦急:“侯爷,救我!”

    那刺客一击不成,迅速转身朝柏氿杀来,冷白刀刃直迫柏氿胸腹!

    身后那扣住她肩膀不让她动弹的白木王仍在叫喊:“侯爷,快救我!”

    眼见着她这位夜月侯就要为了救邻国君王英勇牺牲,柏氿忽然扬唇一笑,将手中酒盏里的烈酒全数泼向那刺客的眼睛。

    这酒被柏氿悄悄撒了点辣椒粉,刺客顿时捂住眼睛一声哀嚎。

    哀嚎才起,不等白木王反应过来,柏氿迅速隔着刺客的右手握住长刀,将这长刀往她身后用力一刺。

    听得噗嗤一声轻响,白木王一怔,那刺客睁着火辣辣的眼睛也是一怔。

    嫣红的血顺着刀刃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

    白木王惨白了脸色,颤了颤唇角却没能说出话来。

    柏氿凛凛抽出这惯穿他腹部的饮血长刀,自下而上朝前一挥,锋利刀刃立刻割断那刺客的颈边动脉。

    大殿静得厉害,白木王流了许多的血,却还没有死。

    柏氿抬头冷笑,“白木王,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刺客。”

    话音一落,只见大殿里的各个隐秘角落忽的一动。

    他以为是角落在动,待反应过来才恍然明白,其实动的不是角落,而是那些隐身在角落里的人。

    那些人即使落地现了身,却仍是静悄悄的模样,仿佛连呼吸都没有,好似鬼魅一般。

    夺命,悄悄。

    眨眼之间大殿已成屠宰场。

    被一刀割喉的殿内侍从睁大了眼睛,至死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死了。

    鲜血漫过地板,蜿蜿蜒蜒积流成河。

    柏氿含笑转身,看着血河里气若游丝的白木王,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那刺客是你故意安排的么?”

    白木王瞪大了眼睛,眼角几近撕裂。

    柏氿缓缓蹲下身来,就着他的衣襟擦了擦了染血的手,“因为不会有哪个刺客愚蠢到在接近目标之前,就大喊一声‘受死吧’来暴露自己的行迹。”

    白木王一僵,气得咽了气。

    柏氿淡漠起身,踏过满地血河行到殿外。

    黄昏如血,有左右手下押着祝女带到她面前。

    祝女的黑面纱掉下来,露出她风韵犹存的面容,面容上的神情却很狰狞,说出口的话也有些混乱,“我算的卦不会有错!你今日一定会死!你方才就应该死了!替白木王挡刀死的!”

    “哦?是么?”柏氿看着祝女,眸光很淡,“二十一天前,你在王宫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膝盖,疼得厉害,站不起来。有一位好心的宫女路过,将你扶起来了吧。”

    祝女脸色一白,柏氿凉凉的笑了笑,“那个宫女啊,是我特意挑了眉眼俊俏的少年扮成女子混进来的。”

    卜女官终其一生不可与男性接触,否则圣洁不再,卜出来的卦,便会出错。

    柏氿唇角的笑意渐渐有些怜悯,“你们这些人,太相信预言。满心以为自己提前知道了结局,就能万事无忧一帆风顺。但你们可曾想过,这预言里的结局,或许只是另一个大结局当中的一小部分呢?人生啊……长得很呢……”

    祝女微微颤了颤,柏氿收起笑容捏住她的下巴,“现在,告诉我,白木秘术,究竟是什么?”

    ==

    天圣帝十四年初春,白木灭。

    千阳国的国土面积又大了一些,放眼诸侯各国,除了那一直在开疆扩土的泽国之外,再无其他国家能与之抗衡。

    这一天下了一些小雪。虽说是到了春天,那风却依旧冷得厉害。

    寒风融雪,越发刺骨。

    柏氿站在殿外栏杆前,伸手接了一朵嫩白的小雪花。

    九千策从她身后走上来,将素白轻裘搭在她的肩膀。

    “还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么?”柏氿看着空中寂静的雪,没有回头。

    “是。”九千策道。

    “风倾楼查不到,问遍了白木上上下下的人,也都说不知道……”柏氿微叹,“师兄,泽太妃说的白木秘术,大概是假的吧。”

    那一日吊桥对峙,乐正萱见她不肯合作,便在情急之下捏造出这所谓的诅咒,乱了她的理智,逼她出手拔刀,为的,就是让她,死在她的手上。

    她知道她一定会相信这所谓的诅咒。

    因为她笃定了她不敢拿殷瑢的命去冒险。

    就算她日后查出来根本就没有什么诅咒,但那时木早已成舟。

    回不去了。

    如此聪慧而决绝,到底是殷瑢的生母,情急之下的三言两语,便成就了今日解不开的局。

    细雪落在大理石砌成的栏杆上,凉意透骨。

    柏氿握紧这样冰冷的栏杆,又想起乐正萱溅到她手上的血,如此滚烫,仿佛要将她的整个手掌都腐蚀融化一般。

    柏氿咬牙低下了头,乌黑发梢遮住她润光微起的眼睛。

    “师兄,”她道,“如果那天我再冷静一点……乐正萱或许就不会死,他们母子或许还可以……”

    或许还可以在一切都终了之后,享一享天伦。

    通透水珠滴在她的手背上,一颗又一颗。

    “殷瑢他虽然从来都不说,但是他心里一定是很渴望能够与他母亲和好的……我看过他的那枚世子玉牌,上面的图案和字迹被磨得有一些淡,想来是因为他时常将它攥在手心里……他明明那么……”

    那么的渴望,那样的天伦,却全部毁在她的手里。

    柏氿攥着栏杆,骨节泛起青白之色,“那天我只要再等不到半刻,他就会赶到……可是他却连他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如果那天我不拔刀,乐正萱或许就不会死……”

    木已成舟,只剩无尽追悔,沉淀在时间的长河里,越是追忆,越是悔恨。

    春风料峭,寒进心底。

    柏氿咬牙,声音被压得很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竭力忍下那止不住的哽咽。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跟他在一起……”

    九千策一直沉默听着没有说话。

    霜雪凝结在红梅枝头,将那嫣红的色彩覆上一层剔透晶莹。

    九千策覆上柏氿那紧握着栏杆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缓缓掰开,暖在他的掌心里。

    柏氿一怔,他又揽过她的脑袋,将她的额头按到他的肩膀上。

    “你做得很好,”她听见他说,“一直做得很好。”

    顿了顿,随后又道:“哭吧,这里没人能看得见。”

    他的怀抱像松香一般,优雅而干净。柏氿眼底猛地一涩,眼前忽然闪过那一日殷瑢独自负手站在对崖时的场景。

    那么森凉,那么寂寞。

    他若是觉得累了,又应该找谁去依靠?

    柏氿抿了抿唇,按住九千策的肩膀,缓慢而坚定的,一点一点将他推开。

    她一个人的罪。

    她一个人担。

    依靠,她不配有。

    雪落无声,寂寞了岁月。

    柏氿转身牵着九千策的手腕笑哈哈的往前走,“最近刚刚吞并了白木,有好多事情要处理,什么划郡县啊改地名啊换商币啊的……朝里大臣们的折子快堆成山了,咱们还是别在这里偷懒的好,否则今晚又该睡不了觉咯。”

    她微微仰着头,唇角上翘,笑音明亮如铃,眼底波澜冰封在沉沉的墨色里。

    无人见。

    春去冬来又见雪,大雪满都城。

    一晃,五年。

    这五年,柏氿一边忙着处理政务,一边忙着征战沙场,鲜少有空闲的时候,殷瑢也好不了多少。

    二人都忙疯了头,本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柏氿又刻意回避着不见殷瑢,鲜少与他一道出席别国的宴请,五年间二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

    偶尔也会遇到几个极个别推脱不掉的邀请,免不了要与殷瑢打个照面,见了面,他道一句侯爷,她敬一句成王,席上要端着两国元首的架子客套寒暄,等散了席之后便又是匆匆分离。

    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殷瑢的来信却很多。

    步生娇生产的时候,他来信说:“最近诰京很暖和,有几只燕子在我寝殿的屋角里筑了巢。宫人想去捣,被我拦下来。我觉得这小巢筑得挺精致,想留着与你一起看看,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这样无用的话写了满满好几页纸,直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小段才舍得费一费笔墨提到步生娇生产的事。

    “步生娇生产得很顺利,是个女儿,母女平安,取名殷玥。十三快喜疯了,满屋子的乱窜。宫里的人也很高兴。殷玥满月的时候,十三替她办了场满月酒,排场不大,但是很热闹。那天我坐在席上,看着众人唇角上高高扬起来的笑意,心里很想你……夫人,燕归还巢,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给你筑的巢?”

    又至花灯节的时候,他来信说:“花灯节又到了,今天晚上千阳国里应该很漂亮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得空去街上看看花灯?泽国没有花灯节,我命手下到千阳的边城里买了一只给我。手下的眼光不怎么好,挑了一只红莲花灯,花瓣有些肥,做工有一些糙。我提着它在诰京的街头走了一个晚上,百姓都睡了,街上没有人。夜里花灯的光一闪一闪的,我忽然想起当年我带着你去山上看花灯,那天月亮很近,却不像今天这么冷,大概是因为那时你在我身边……”

    “……前些日子朝里有老臣催我立妃,我问他立谁,他回答说自然是千阳国的夜月侯。于是我赏了他一些银子。夫人,你看,就连那样顽固的老臣都觉得我们应当在一起。你曾经说过,要我下旨一道,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我这位泽王的后宫已经全部被你霸占了。王旨我已经拟好了,你什么时候才肯嫁过来?”

    殷瑢去征战荆国的时候,他来信说:“荆国的气候有一些干燥,冬天这里的风刮在脸上,刀子一般。幸好我抢在你前头灭了它,省得你再跑到这里受罪……现在是深夜,军营里的将士们都睡了。我白天的时候忙得忘了进餐,现在饥肠辘辘,最想喝你当年给我熬的那碗辣椒泡菜粥。夫人,我已经能吃辣了,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亲手做一碗粥给我?……”

    “我攻下了荆国之后,微服去荆国的街边逛了逛,看见街边的书摊上有人在卖《杀神世子独宠妻》,书名旁边的一串小字里写着当年你我订婚时,我对你说的话:终身既定,以吻为誓,永不相弃。这本书旁边还有一本《杀神世子独宠妻续》,大概是别的文人写的续篇。我买了一本《续》看了看,写得还挺有趣,特意把书跟信一起寄过来给你……荆国的山胡桃很有名,我命人送了一些给你,不知道你收到没有?……”

    “夫人,这些年你我一直忙着各处征战,如今中原的诸侯已经被灭掉了一大半。再过两年,中原便能统一了吧。我一直记得当年在大苍皇宫之外,你与我天下为赌,赢者赢天下,输者亦输心。你赌我的天下,我赌你的心。夫人,你的心,等我来取。”

    ……殷瑢的来信很多,柏氿一封一封的收在沉香木盒里,谁也不许碰。

    但她却一封信也没有回。

    殷瑢送来的山胡桃很香,柏氿不怎么吃,小白却很喜欢,一咬一个嘎嘣脆,把那一口雪白的小犬牙磨得尖又尖。

    小白最近长高了些,十**岁的年纪,身体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心智却永远停留在她七八岁的时候,晚上若是没有九千策哄着便睡不着觉。

    这一日柏氿托着下巴看着对面埋头批阅奏折的九千策,忍不住提议道:“哎,师兄,你干脆搬去跟小白一块儿住得了吧,每天奔波于你的寝宫她的寝殿,来来回回这么跑多麻烦呀。”

    紧接着她立刻被九千策重重的弹了下额头,瞬间弹得额头发红,险些便要起包。

    柏氿捂着额头一声痛呼,“师兄,好疼啊!你也真下得去手!”

    “有闲心说胡话,不如继续批奏折。”九千策难得语气不善的教育了句。

    柏氿撇撇嘴,拿了封奏折没看几眼,忽然将它高高往空中一抛。奏折哗啦啦掉在地上,柏氿起身牵住九千策的手腕朝殿外走去,“太无聊了,不批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小白。”

    前些日子下的雪渐渐开始融化,露出雪下微黄的草尖。

    小白正趴在一块**的草地上玩着雪,见柏氿和九千策并肩朝她行过来,小白立刻爬起来飞奔着扑到九千策身前,一把抱住他,“哥哥!”

    她的衣服被雪水浸得有些湿,又被泥沾得有些脏,雪和泥蹭到九千策的身上,他却没有躲。

    小白如今长到了他的胸口,九千策垂眸看见她头顶沾了些碎草,便抬手将这草屑摘下,问道:“小白在做什么?”

    “小白想堆一个哥哥!”

    “堆哥哥?”

    “嗯!”小白用力点点头。

    柏氿站在草地里,弯腰看着某个低矮的小雪人,朝九千策招招手,“师兄,你过来看看,这雪人多像你啊。”

    九千策依言行到这雪人前,雪人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是两条横线,鼻子是一条竖线,嘴巴又是一条横线。

    ……果然像他……

    小白笑眯眯抱着九千策的手臂问:“哥哥,小白厉不厉害?”

    九千策垂下眼眸,像是微微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厉害。”

    他的手上戴着一串胡桃手链,胡桃映在小白的眼睛里,小白的眼睛忽然一亮,欢欢喜喜的道:“胡桃!”张口便朝那手链咬去。

    柏氿一惊,九千策皱起了眉,小白却已迅速咬住其中一颗胡桃。

    九千策立刻往后收手,小白却将那胡桃咬得很紧,拉扯间链子啪的一断,胡桃一颗一颗散落在雪地里,又听嘎嘣一声,小白那一口尖牙咬得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那胡桃本就被九千策镀过一层特殊的漆,硬得很,就算是用锤子砸也砸不碎。

    柏氿当即奔过去掰开了小白的嘴巴,仔仔细细看她的牙。

    碎掉的核桃掉在地上,埋在雪里。

    那是她唯一给他的东西。

    他戴了十五年,从没摘下过。

    枝头霜雪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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