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无双葬父

    十四:无双葬父 (第3/3页)

少年口中虽不言语,那眼中所现,却俱是感激之意。

    悯无双用了近一个时辰之久,方喂孱弱少年吃完了人参药粥。

    杨青峰心中想起一事,便将身向山洞之外走了出去,先将周围数里都仔细查探了一番,未见有可异之处,心中稍觉放心,又见山洞以左二里,有一处高躺平坦之地,后背及左右各有山峰相倚,前面却是空旷开阔,阳光尽倾,虽至深秋,此处却是温暖如春。杨青峰暗暗将此处方位记在心中。

    回去山洞,悯无双已自烧好了饭菜,正待杨青峰身回,杨青峰先去孱弱少年所歇身房中,见孱弱少年已自躺倒睡着,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一片平静安详之态,心底去了担忧,方才身出。

    悯无双心底悲伤,将饭菜盛了给杨青峰,自己却是不吃,杨青峰又怎能吃得下?二人相对无言,默待多时,杨青峰起身去到不医神医所居房间,见神医虽已仙逝,神态却是十分安详,想是他一生以救死扶伤为乐,虽心知自己将死,却生前为许多人治病医患,尽心倾力,又秉持自己心中之念,虽死无怨。

    杨青峰在神医床前,默默祈祷神医在天之灵,一定要一路走好。悯无双不知何时也将身进了屋中,与杨青峰并肩而立,与杨青峰心间似已有了默契,呆了一时,去到房外烧了热水给神医将脸都擦洗干净了,再给神医换了一套干净衣衫,手抓悯三秋手臂,再也忍不住悲苦,悲天怆地,直哭的天昏地暗。杨青峰想要相劝,却又无话可说,只觉自己也是鼻翼酸痛,伸手去脸颊上一摸,不知何时也是两行热泪淌流。过了一时,杨青峰将悯无双之手掰开,抱了神医的身子,出了山洞,悯无双手拿药锄跟在身后,杨青峰在前,直向自己心中所记的山上那一处平坦之地行去。

    悯无双年幼无识,心中早将杨青峰当成了自身之依,行事全由杨青峰做主。不一时,二人到了那处,杨青峰将神医之身交由悯无双抱在怀中,自己拿过药锄,定了方位,用锄挖地,用了两个时辰,挖了一个大坑,又脱下身上外衫垫在坑底,方将悯三秋之身端端正正放到坑中。悯无双又是一阵大悲,只哭得山河无色,杨青峰也是泪洒黄土,滴滴浸泥。悯无双将药锄置在一边,只用手抓土,砂石擦得手掌皮破血流,泪水混着血水,粘着土粒一点一点覆上神医之身,杨青峰亦是如此,用了好几个时辰,为神医垒了一个大大的坟堆。

    杨青峰寻一块表面光滑的石板,身上取了师父空虚道长所赠的短剑,在那石面上刻下‘不医神医悯三秋之墓’几个大字,正要再在其下刻上小女悯无双敬立之字,悯无双却从他手中将短剑接去,自在那下面并排刻上‘小女悯无双、武当杨青峰二人合立’字样,方将石碑立到悯三秋墓前。

    二人跪倒坟前,叩头默祷,悯无双抬头只见一坯黄土,心底忍不住再一次悲从中来,泪下如雨,朦胧中杨青峰一只手伸了过来,将她扶起,二人方始相携回去洞中。

    到了傍晚天黑,杨青峰再去孱弱少年歇身的房屋,见那孱弱少年仍旧睡着未醒,出的门来,悯无双正在门外相候。见杨青峰身出,领他来到最边的那一间石屋。却原来形似一间闺房,小巧精致的梳妆台靠墙而立,其上所嵌铜镜平滑放光,雕花刻纹的古铜色红木大床,上铺淡绿鹅绒棉被,一面轻萝小帐轻悬其上,屋内透着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纵是杨青峰生性粗旷豁达,此时竟也手足无措。二人近来身在一处,不知为何就少了许多话语,此时杨青峰更是扭捏不堪,倒是悯无双破了尴尬,她端过梳妆台前木凳请杨青峰落坐,忽地躬身下腰,对了杨青峰深深一拜,口中说道:“近日本门及家门遭遇不幸,多谢杨少侠仗义相救,奴婢今生没齿难忘,请少侠受奴婢一拜。”

    杨青峰急忙从凳上跳起,想要伸手去扶,却又不敢下手,正在踌躇,见悯无双抬头举目,眼中一汪清水透亮清澈,嫩稚面容清纯无邪,不由在心中暗暗将自己大骂一通,心说杨青峰啊杨青峰,你倒是心思想到何处去了?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得光明磊落,心若无鬼,何来无措?当下镇摄了心神,伸手将悯无双扶起,口中说道:“无双妹妹,你千万不要如此言说,俗语有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况悯神医济世医人,心怀菩萨悲悯之心,心甘情愿去了自己性命,也要救人于世,此等大仁大义,实是我江湖之中人人仿效的楷模,你神农百药门之不幸,便是整个江湖武林的不幸,妹妹当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当下要紧之事,不知妹妹今后做何计较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