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指天发誓

    030.指天发誓 (第3/3页)

:“站住。”

    我停下脚步。

    王淑仪突然冲出来,一把跪在穆镜迟面前,颤着声音唤了句:“先生。”她脸色竟然比在回来的路上还要白上几分。

    可是穆镜迟却并不理她。只是再一次对我说了句:“过来。”

    大厅内静悄悄地,所有人全都屏息而立,就连平时最聒噪的周妈,此时站在一旁也不敢上前来说话,很显然这里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穆镜迟坐在那喝着药,我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坐了下来,靠在椅子上瞧向他……

    他将那碗难闻的中药喝完后,用帕子擦拭了唇上的药渍,然后看向我问:“打算胡闹到什么时候。”

    很平静,很平静,没有怒气,倒像是他的风格。

    我笑着说:“我没有在胡闹,只不过是去散了会心。”

    他反问:“散心去了妓院?”

    周妈走上来,刚想替我说话,可她还一个字未出口,穆镜迟手上那杯漱口的茶便被掷了出去,在平静的大厅,带着冷冽的破碎声,周妈全身僵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上来,还是该下去。

    穆镜迟看都没看她,说了两个字:“出去。”

    周妈不敢说话,瑟瑟发抖回了句:“是。”便缓慢退了下去。

    他面无表情看向我说:“上楼,把这一身酒气给我洗干净再下来。”

    我笑了笑,说了个好字,便从椅子上起身,朝着楼上走了去,周妈赶紧跟了过来,跟在我身后,回到房间,她急得不行,问我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我没有理他,脱着衣服便去了浴室,等我洗完澡出来,周妈将干净衣服递了过来,又说:“您知道吗?先生得知您去了春兰院,整个下午坐在客厅都没有动,谁都不敢上前去说话,哎呦喂,我的小姐啊。”

    周妈急得不行,我却想笑,将衣服一一穿好后。便对周妈说:“你放心好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他杀了我。”

    我将扣子扣上,也没有再理周妈,朝着楼下走去。

    可是到达楼下,他人却不见了,只有一碗醒酒汤摆在那里,仆人来到我身后,小声说:“先生一早叫人替您备着的,怕您早上起头会疼。”

    我站在那,望着那碗醒酒汤良久都没动,好半晌,才走了过去,将那碗醒酒汤端了起来,然后反手倒在了桌上的盆栽里。

    等一干二净后,我将碗放在了桌上,又问仆人:“先生呢?”

    那仆人对于我刚才的动作,一句话都不敢吭声,低头谨慎回答我说:“先生去了书房。”

    我说:“王淑仪也一并吗?”

    仆人说:“是的。”

    我看了一眼楼上,目光在穆镜迟书房的位置停留了几秒,便上了楼回了自己房间,想必这几天王淑仪有得受吧。

    穆镜迟对身边的人,可是极其的苛刻,这次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岔子,王淑仪会怎样,还真是谁都说不准。

    这一夜过去后,早上起来,桌上摆着一方报纸,我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金陵世家穆家小姨子,白日勾栏院招男妓,淫乱放荡,不知羞耻,有辱妇德,应当诛杀!

    报纸上,好几个文坛上的人,写了一堆唾弃我的文章。

    显然这方报纸是穆镜迟看过的,我问了一旁候着的佣人问:“他看过了?”

    那佣人死死低着头,好半晌都不敢说话,我笑着把报纸给放下,然后继续淡定的吃着饭。

    没多久。袁家的电话便打了过来,还是我接听的,袁太太当即便在电话内试探性问我,今早上的报纸是怎么一回事。

    她声音没有了平时的热络,甚至连招呼都没和我打,大约是来讨交代的。

    我刚要开口,里面嘟的一声,这通电话,下一秒便被接到了穆镜迟书房。我扣下电话,便朝着楼上走去,才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穆镜迟和袁太太解释说:“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给您个交代,不过也希望您明白,这只是一个恶作剧,绝不会是个事实,我会带清野,亲自登门道歉,希望袁夫人别计较小孩子的恶作剧。”

    不知道袁夫人在电话内说了什么,穆镜迟脸色越来越差,到最后,他用眉间揉了揉眉心,好半晌,他挂断了那通电话,坐在那良久都未动,当王淑仪刚想端着茶过去时,他忽然起身,反手将桌上的东西往地下狠狠一扫,满脸怒气说了一句:“放肆!”

    王淑仪手上端着的那杯茶,被他突然怒气,吓得一并掉落在地下,她立马跪在地下。

    我还从来没见过穆镜迟生这么大气过,他气得脸色发白,全身都在颤抖,桌上那盏灯,因为他的力气在那摇摇晃晃。

    好半晌,他拿起桌上的报纸,冷笑问王淑仪:“这就是你办的事?”

    王淑仪趴在地下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穆镜迟被气到在房间来回走了几圈,他反手又把桌上那盏灯用力甩在了地下,指着王淑仪说:“把人看去了勾栏院?”他嘴角的笑透着森然的冰冷说:“很好,越来越会办事了。”

    他坐回了椅子上,揉着眉心对周管家吩咐:“把她拖下去,革除一切职务,送回老家。”

    王淑仪瞬间惊慌失措,她哭着唤:“先生!”便迅速爬到穆镜迟脚下,哭着说:“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真的是我疏忽,我没想到小姐会趁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从赌场离开!我是真没料到!”

    她全身都在发抖,妆容也哭花了,我也从没见过一向没多少反应的王淑仪,竟然会如此慌张。

    可穆镜迟却并未理她,又对一旁的周管家说:“查封这家报社,无论花多少钱,这一期的报纸,务必一张不漏给我追回来。”

    周管家在一旁说:“这家报社,在小姐回来的晚上,我们就派人去打过招呼,对方竟然还敢在第二天早上刊登,我怀疑这家报社应该和小姐有关系,需要查吗?先生?”

    穆镜迟手撑着额头说:“这家报社的老板,是她国外一个同学,没必要再查。”

    周管家这才恍然大悟,不敢再说什么,便迅速低头从房间退出去,在他退出来之前,我赶忙从门口离开,悄无声息进了房间。

    想必这件事情,让穆镜迟还有得头疼吧,大户人家,娶妻都要声誉清白门当户对的姑娘,何况是军阀世家的袁家。

    如今我声名狼藉,等袁成军和袁霖打完仗回来,发现他们未来的好儿媳妇,好妻子,成了众人口中的荡妇,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可还敢娶?

    想必得让人笑掉大牙吧?

    穆镜迟估计死都想不到,我会有这招,他对我太过自信了,也太相信我逃不出他手掌了,可他没料到的事,我从来没想过逃,我要的不过是让袁家不敢要我而已。

    后来王淑仪在书房和穆镜迟还说了什么,我不清楚,等我从房间出来,大厅内聚集着一堆的佣人,在那对着大门议论纷纷。

    周妈知道此事后,跑来告诉我说,王淑仪被革职了,并且要被送去老家。

    我笑着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周妈不解问:“您怎么知道的?”

    我看了她一眼,心情很好的说:“猜的。”

    周妈见我一脸的幸灾乐祸,刚想继续问什么,这个时候有丫鬟走了过来,对我说:“小姐,先生让您去趟书房。”

    周妈想到刚才被送走的王淑仪,当即便问:“这是要轮到小姐了吗?”

    那丫鬟不敢说话,周妈握住我的手,一脸紧张:“小姐,等会儿您可千万不能和先生起冲突,王淑仪和您不同,先生虽然不会对您怎样,可现在事情可不一样,先生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火,您别不知情况。”

    对于周妈的担忧,我拍了拍她的手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放心就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妈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说:“不行,我要同您一起去。”

    丫鬟这时在一旁说:“先生特意叮嘱,让小姐一个人进去。”

    周妈一听,越发觉得不妙,急得不行,我安慰了她几句,再三和她保证,绝对不会和穆镜迟硬碰硬,便朝着楼上走去,到达穆镜迟书房门口,里面终于恢复安静,并且静的可怕。

    我手试着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说了一句:“进来。”

    我推门走进去后,穆镜迟正靠在椅子,手撑着下颌处,微闭着眼,似乎在假寐。

    我走到他书桌前,他都未曾睁开眼,书房的灯光一向都很暗,窗帘此时紧闭,里面燃着檀木香,烟雾缭绕的,竟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镜迟在灯光下缓缓睁开了双眸,他双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有的是冻人的冰冷。

    他也没有换姿势,从始至终都以那样的姿势看向我。

    他说了两个字:“跪下。”

    无比的轻,甚至不带一丝力道。

    他对我的惩罚,永远都是这一点,我没见过还有比这更严厉的惩罚,除了上次把我关禁闭。

    我老老实实跪在地下。

    这时,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又缓缓闭上,灯光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他半边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

    “勾栏院好玩吗。”他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困倦。

    我说:“不好玩。”

    他轻笑,反问:“是吗?”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看你似乎玩得挺开心。”

    他丢了一块牌子在桌上:“还点了个头牌。”

    那牌子是头牌当天的挂牌。

    我不说话。

    他也不说话,支着脑袋在那,懒懒地,让人总以为是睡着了。

    可是没多久,他又说:“和我说说,都和头牌玩了些什么。”

    我说:“喝了酒。”

    “然后呢。”

    我说:“听他唱了半小时儿歌。”

    他鼻子内发出一声哼笑。

    我竖起手说:“我指天发誓,绝没撒谎。”

    他懒洋洋换了坐姿,笑着睨向我说:“看来我还要表扬你了?”

    我低头,垂眸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