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章(下)

    最终章(下) (第2/3页)

好了。”

    “不急于一时,先去睡吧。”见宁悦并无去意,韩飞顺手拾起酒瓶酒杯,对着月色自饮自酌。

    在韩飞陪伴之下,宁悦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勉强打起精神专注于眼前的凌乱。

    韩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叹道:“好不容易盼到笑颜嫁人了,我对她姐姐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看着韩飞脸上凄清的笑意,宁悦忍不住眼泛泪光。“是啊,笑颜妹妹找了个好归宿,她姐姐泉下有知,定会欢喜的。”

    “那你呢?”韩飞转头看向宁悦,双眼浮现出少有的关切之情。“宁姑娘莫要怪我多管闲事,只因这些年来你与笑颜情同姐妹,我姑且也算得上是你半个兄长。加之你娘就葬在我亡妻之旁,若我不为你筹谋,只怕无颜去祭拜她们两位了。”

    “韩大哥言重了。你们真心待我,我岂会不知。只是命不由人,我不敢有什么打算。”宁悦低着头任由泪水滴在桌子上。

    “我原打算等笑颜婚事办好便带着你和爷爷回将军府,然后再给你找户好人家……”发觉宁悦躲在暗处无声落泪,韩飞握紧手中酒杯,叹了一声:“那些人门第虽好,却与你互不相识,于你而言并非良配……倒是那战龙……不比斗虎差……”

    “韩大哥不必费心,我谁也不嫁……”宁悦轻轻地但十分坚定地说道。

    “好吧……是我失言了……早些歇息吧。”韩飞落寞地放下酒瓶和酒杯,消失在黑暗之中。

    “偷听可非君子所为。”斗虎揶揄道。他和战龙皆闻声而出,见不过是宁悦和韩飞,便躲在一旁守着,所幸韩飞内功尽失,否则定会察觉到他们行踪。

    “我是在保护韩家。”战龙皱了皱眉。

    “骗谁呢。”斗虎瞥了一眼藏身于林中的护卫,哼了一声。那些护卫日夜轮换看守着这一带的树林,从不现身,也从不变换位置,看似寻常而无害。久而久之,战龙和自己也就忽略了他们的存在。“有姐夫的人看着,还用得着你?”

    “你倒是叫得顺口。”战龙也跟着哼了一声。

    “可不是人人都能有个姐夫。”斗虎得意洋洋地显摆道:“我知道你心里是嫉妒我的,但你也不能见不得我好。毕竟日后我便是宁姑娘的妹夫了,替你多多美言自是不在话下。”说完,斗虎咧嘴笑了。

    “那就先谢过了。”战龙冷漠地回了一句,转身要走。

    “等等!”斗虎连忙挡在他面前,收起笑意。

    “废话少说。”战龙一把将他推开。

    “你莫要着急,听我一句劝。”斗虎紧紧抓住战龙的手臂不放,认真说道:“笑颜待我一心一意,尚且让我等了这么些年,更何况宁姑娘的心本不在你身上!你若没了耐心,又如何能求得所爱?”

    两人相视而立,互不相让。良久,战龙败下阵来,垂眸道:“我真能等到吗?”

    斗虎没有回答。“你若真能就此死心,那我也不必替你发愁了。”

    闻言,战龙淡然地笑了。

    “不成!不许再说!”一大早便听见笑颜冲斗虎叫嚷。

    “为何?”斗虎委屈巴巴拉着颜爷爷来评理。“一家人本就该住在一起。”

    “那你便搬来此处与我们同住。”笑颜不由分说道。

    “乘风要读书认字,要增长见识,她不能再呆在这深山老林里了!”见乘风撅着嘴似有不满,斗虎和声问道:“乘风,难道你就不想和其他孩童们一起玩耍?”

    乘风顶着笑颜的眼色,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自从韩越随韩飞离家出征,她便没了唯一的玩伴,时常孤独得很。

    “姐夫,让我把他们带回翟家照顾。我保证,越国的贼人绝不能伤他们分毫。”斗虎一本正经地向韩飞请求道。

    看到斗虎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韩飞原是想笑话他一番的,可当他发现笑颜用难过和担忧的目光偷偷看着宁悦时,他便收回了本想说的话。“让笑颜自己决定。”说完,韩飞继续埋首擦拭自己的佩刀。

    斗虎见一计不成,便又开始缠着颜爷爷和宁悦,希望博得他们的支持。

    “笑颜妹妹,二当家……”宁悦抬头望向笑颜,见她眼圈泛红,抿着嘴在生闷气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笑颜,即便是在翟府,一切也是由你说了算,你有什么可不乐意的?”斗虎嬉笑着扫视了众人一圈,又朝战龙挤眉弄眼想要求援。宁姑娘若是住进了翟府,往后你要见她岂不更加容易。

    战龙眉头紧锁,朝斗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可能依附那丫头的丈夫的过活。这个道理,除了斗虎那傻子谁都明白。

    “笑颜,嫁了人可不能再像以前般任性妄为了!你和乘风就跟斗虎回去吧。”颜爷爷握着笑颜的手,语重心长说道。

    “爷爷,我还没嫁出去你倒先向着外人了!”笑颜恶狠狠地瞪向斗虎,把他脸上的笑容击碎。

    “笑颜,我怎成了外人呢?啊……你可不能出尔反尔!”斗虎激动得声音颤抖。

    “走着瞧!”笑颜以得胜者之气势冷笑道。

    哐!大刀被重重地掷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够了!”韩飞厉声呵斥道。

    顿时,屋内鸦雀无声。

    “八月十五后爷爷和宁姑娘随我回将军府。”韩飞瞥了笑颜一眼,竭力以平静的语气继续说道:“你若挂念他们大可偶尔来小住几日。”

    “悦儿姐姐不能跟你回去!”闻言,笑颜急得泪水直流。一个来历不明的年轻姑娘会惹来多少流言蜚语可想而知。为了顾全颜面与名声,韩飞终究还是会无视宁悦的意愿劝她出嫁的……

    “笑颜妹妹,听韩大哥的话……我会时常回来看你和乘风的……”宁悦哽咽着替笑颜擦去泪水。

    这时,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个大概的乘风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我不走了!我要和娘和姨母在一起……呜呜……”

    “既然乘风也不愿意走,那我们就留下了。”笑颜瞅着斗虎,轻描淡写道:“至于你的去处,自己好好斟酌吧。”

    “胡闹!”韩飞猛地站起身来,想要以威严怒目震慑笑颜和乘风,不想两人竟没有丝毫惧色,只好暗自悲叹道:娘子啊,你何忍留我独活于世受此煎熬!

    笑颜的心结无人能解,就这样,婚事被无情地丢在了一旁。

    在战龙不胜其扰决然离去后,斗虎在顺从与坚持之间徘徊。他终日茶饭不思,失魂似的不分昼夜在屋里屋外晃荡。旁的人被他的行径搅得心绪不宁,也不见得好过。如此僵持了十数天,事态没有些许转变。韩飞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把斗虎轰出家门。就在同一天的午后,韩飞带着宁悦走出树林。

    韩飞怕宁悦误会斗虎是个前车之鉴,临行前,他苦笑着解释道:“宁姑娘可别多心,我是带你去见一个人。”

    坐上韩飞备好的马车,宁悦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被送往未知的地方。不料,随着马车飞速前行,沿途的景色越发熟悉。这是……去北境的路?想起战龙两年前曾对自己说过青峰山寨、青峰村已不复存在,宁悦不免好奇。韩大哥要带我去见谁?一路疾驰,傍晚时分,马车在一临时搭建的小凉棚前停了下来。

    “快要到了。”韩飞把水袋递给宁悦,脸色有些阴沉。

    宁悦顺着韩飞所指望去,只见原本荒芜的旷野竟变成了一片片整齐划一的麦田,连绵至远处的山脚下,田的尽头零星分布着一个个小小的村落,与她记忆中人迹罕至的北境大相径庭。正当宁悦疑惑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阡陌之上。

    “大哥?”辨认出那人的瞬间,宁悦忍不住高声疾呼道:“大哥!宁风大哥!”

    闻声,那人没有半刻迟疑便飞奔了过来。“小悦!”宁风一把抱住宁悦,轻声责备道:“小悦,你可知大哥四处寻你!一直以来你音信全无难道就没想到我会担心你吗?”

    “大哥对不起……”宁悦把头埋在宁风怀里,泣不成声。

    宁风缓缓地抚着宁悦的长发,静静地等她平复心情。“告诉我,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宁风从怀中取出布帕,递给宁悦擦眼泪。

    “我一直住在韩家……”看到宁风当真焦急生气了,宁悦低下头心里很是愧疚。

    “是韩某没有尽告知之责,请宁大人莫要见怪。”韩飞朝宁风拱了拱手,算是行过礼了。

    见韩飞一改往日冷漠,宁风连忙躬身拜谢:“不敢!宁某替舍妹谢韩兄大恩!”

    “宁大人客气了!”韩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毕竟笑颜和自己曾在背地里败坏过宁风的名声,虽说此事并未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就结束了,可韩飞始终觉得多少亏欠了他,因此打算以略尽礼数作为补偿。

    “大哥不是在京城当差?何故会出现在此处?”想起最后一次见宁风时,他已然高升,宁悦深感不解。

    “还不是因为那位尊贵的王爷。”宁风露出爽朗的笑容。“他向圣上陈情道,痛心北境百姓受天灾战祸之苦,不见北境物阜民丰之日,他誓不娶妻。为此,圣上和丞相忧愁不已,得知我曾到此地治水,通晓民情,便派我来监管农耕通商事宜。”

    “麦田长势甚佳,今年定能有好收成。”宁悦抚着宁风略显沧桑的脸,知道他定是经受了多年的风吹日晒、艰难困苦。

    “所幸王爷推行的举措卓有成效,落户北境的百姓逐年增加,兴许再过几年一切便真能如他所愿。”说完,宁风笑意更深。

    “那就好……”听闻宁风因忙于公务尚未成家,宁悦苦恼地皱起了眉。她自然不愿宁风因为那王爷一时的悲天悯人而赔上自己的一生。想起笑颜和斗虎的婚事已然告吹,宁悦犹豫是否要告诉宁风关于乘风的事。韩飞及时朝她使了个眼色打消了她的念头。

    “既然我们兄妹重聚,往后舍妹的事便不能再烦扰韩兄了。”宁风朝韩飞笑了笑,接着拉起宁悦的手说道:“小悦,我们回家吧。”

    随大哥一起生活,无疑是最好的安排……宁悦向韩飞屈膝行礼,感谢他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

    与宁风相遇纯属偶然,而眼下事情的发展更是韩飞所始料未及的。见两人要走,他连忙挺身阻拦。“宁姑娘不能走。”

    闻言,宁风收起笑容。“为何?”

    “宁姑娘要去何处韩某无权过问,只是,她不可不辞而别。” 自己若是没把宁悦带回去,天知道笑颜和乘风会闹得如何鸡飞狗跳。

    “原来如此……是宁某疏忽了。”宁风连忙向韩飞致歉并与宁悦相约三天后他亲自去韩家接她回府。

    “此时决定未免太早。”听见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和车轮声,韩飞意味深长地低语道。

    面对疾行而至的大队车马,宁悦唯恐避之不及,慌忙退到宁风身后躲起。不等马车停稳,车里的人便已纵身跃下,快步朝宁风走去。

    “王爷?”宁风惊讶地叫了一声即刻跪下行礼,如此一来,宁悦与那人之间便再无阻隔。

    祺大哥?!安瑞祺的突然出现使宁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的胸口像是被巨石重重地压着,一时间竟无法呼吸,只觉头晕目眩,全身冰冷无力,险些昏倒在地。

    “悦儿……”安瑞祺在宁风身旁停住了脚步,怔怔地凝视着宁悦。自宁悦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的。他恨不得立刻把宁悦拥入怀里尽诉衷肠,可走到一半,他又退缩了,就连伸出去的手也握紧收回。他怕宁悦会推开自己,怕听到宁悦的拒绝,怕自己会经受不住随之而来的撕心裂肺之痛。好不容易等到了今日,断不可因一时鲁莽而坏了事情。

    “王爷消息果真灵通,韩某还没来得及找人去通传,你便来了。”见安瑞祺的随行紧盯着自己不放,韩飞没好气地讥嘲道。

    恍惚间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安瑞祺倏然回过神来,赶忙让宁风起身,又恭敬地向韩飞行礼。

    韩飞摆了摆手并未回礼,反倒继续挖苦道:“王爷脸色不佳,莫不是机关算尽耗伤了心神?”

    听了韩飞的话,宁悦勉强镇定心神,偷偷地打量起安瑞祺来。只见他面色苍白略显憔悴,深邃的双眸下浮着淡淡的青黑色,略显宽大的衣袍迎风飘拂,清瘦的身量依稀可辨。看到安瑞祺满脸病容甚是可怜,宁悦的心隐隐作痛。她终究还是在意他的。

    “王爷为国家百姓尽心竭力,属下自愧不如。”宁风有感而发,却不知韩飞话里有话。

    察觉到宁风亦被安瑞祺所惑,浑然不知他另有图谋,韩飞忍不住讪笑道:“王爷以为自己可堪此盛名否?”

    “纵有私心,但自问未曾愧对百姓。”安瑞祺正眼看向韩飞,神情凛然。

    闻言,韩飞哼了一声,冷淡地说道:“我带宁姑娘来,只为让她知道你有这份心思,至于她是怎么看待你的,韩某概不过问。王爷理应明白,你无权要求我的公平对待。”想起安瑞祺派人暗中监视韩家日久,尽悉他们的一举一动,末了,竟还看不惯自己对宁悦说了几句战龙的好话,连夜便差人送来书函恳请自己不要厚此薄彼,韩飞心里便有气。也唯有这位王爷能如此厚颜!他当即回信要求安瑞祺撤走眼线,至于为他美言之事有待考量。从今日情形来看,安瑞祺仍密切掌握着他们的行踪。把他们骗来,自己却按兵不动,实在是恬不知耻!

    “能在此时此地与悦儿相见,已是韩将军对我最大的成全。”说完,安瑞祺转向宁悦,笑容里满是辛酸与苦涩。“我原是想等,等到我能无所顾忌地站在你面前时才来求取你的原谅。但近日接连发生的事让我幡然醒悟,若我继续沉默以待终将会永远失去向你坦诚的机会。”听到韩飞轻蔑地笑了,安瑞祺低头叹息,神情很是凄凉。“我也曾想过你会嫁人……倘若你当真觅得良缘,我绝不会去阻扰。所幸在此事还没发生之前出现了转机,否则你就会发现我的决心是多么的不堪一击。悦儿,你能再次给我那个承诺,答应除了我不做他选吗?”

    安瑞祺一席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宁悦不得不信。可……是她听错了吗?且不说他竟会卑微地求她原谅,只要他还是王爷,便断不可能与她来往。什么相伴一生的承诺,不过是句虚言。“王爷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宁悦含泪哽咽道。

    看到宁悦一如惊弓之鸟不肯让他靠近半分,安瑞祺悔恨得泪水盈眶。他大步走上前去,强行握住宁悦的双手不放,立誓道:“悦儿,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眼看两人深陷悲伤的泥沼中而不自知,宁风再也无法置之不顾。“小悦,这些年来王爷为推去所有亲事,不惜得罪丞相甚至违抗圣命,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对你的真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做……”宁悦难过得泣不成声。“你明知道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子,就连留在你身边也不能……”

    “谁说不能了!”安瑞祺把宁悦的手按在胸前,激动地说道:“不出三年,一切都会改变。悦儿,求你再等等……再等等我,好吗?”

    “王爷既然不愿舍弃富贵荣华,那么又何必要宁姑娘苦等!”韩飞愤愤不平斥责道。

    “我无法放弃名位……就算是为了悦儿也不能……”安瑞祺无奈地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滴落。祁王、安国公之位乃是他的外公、父王还有母妃所托付给他的责任,他已然不顾父命抛下了皇位,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如今又怎可再任性妄为,害他们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你当然不能!”宁悦回握住安瑞祺的手,目光坚定。

    宁悦的体贴让安瑞祺感动不已,他全然不顾旁人的视线,把宁悦紧紧地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语道:“悦儿,告诉我,你可愿意等我?”

    “我本就无意嫁人,谈何等或不等。”宁悦想要从安瑞祺的束缚中挣脱出来,无奈他怎么也不肯放开她。

    “悦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安瑞祺轻声安抚宁悦,语气饱含温柔。“说好了,你只能嫁给我。”

    为顾全宁悦的名节,在宁风和韩飞的强烈反对下,安瑞祺好不容易打消了把她带回王府的念头。所幸宁风的府邸与新建的祁王府不过相距十数里,安瑞祺要见宁悦倒也容易,否则他定不会就此罢休。只一条,三日之期不容更改。

    想到不久后一家人就要各散东西了,宁悦心里充满了不舍与无奈。韩家人所给予她的亲情与回忆是她今生的至宝。她想要在最后的日子里好好报答他们,却不知道应该为他们做些什么,心里甚是惆怅。

    安瑞祺捧着宁悦的脸颊想要给她些许安慰与温暖。“往后你若想见他们,我随时都会陪你去的。”

    宁悦伸手覆在安瑞祺的手背上,不发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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