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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上午也没啥正经事可做。吃完午饭云彩也散了,太阳露出了笑脸,红红的,暖暖的,好像一个强光耀眼的探照灯,那丝丝光线都如钢针一般,一下子就把雪地扎透了。朵朵雪花上滚动着亮晶晶的小水粒,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仿佛正在聚集着春天的眼光。风虽然还在不停地刮,可是太阳的光线已经在她怀里注入了暖流,所以叫这个跟天地一般大小的喜怒无常的老婆婆,也变得有了一些柔声细语。

    我吃了午饭,站在休息室的门前抬头望着。天上远远近近,飘荡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风筝,有的像燕子,有的像老鹰,有的像五角星------风婆婆偶尔也会突然屏住呼吸,不声不响。每到这时,房上的石棉瓦啊,屋檐下的防火铁锹啊,水桶啊。反正是院子里能晃荡起来的,摇摆起来的物件,全都老实下来,没了声响。

    “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你的小王下去了,我大K执政。咋样?我又抠你的底又拣双儿!哈哈哈。”

    “啊?你的大K还在手里握着啊?真臭啊!你的二啥时下去的啊?”

    “笨死你啊!我说马大胖啊!你是不是特意叫赖子抠的底啊?舒坦了?”

    “哈哈,哈哈。抠底就是一锅啊,还玩不?”

    风一停,就能听到办公室里传出拍桌子的声音,过后还有男女之间的调笑声。

    几乎每天中午,吃过午饭,赖子和马姐还有两个闲人都会在那里打扑克,玩“升级”。这种玩法在我们这里很普遍,流行的时间也长,具体是从什么时候流行开来的,没有人能说清楚。游戏规则是谁定的,也没人能说清楚。

    玩法是这样的:四个人玩,两人一伙相对而坐。大小王和二都是硬牌,牌可以单个出,也可以三个一样的,四个一样的一起出,一级管一级。五,十K,都是分数,两伙人形成攻守的对局,从“三”开始打,如果打家在玩一把牌的过程里,没叫对手拣够“五十分”,那么就升一级。如果对手拣够了五十分,或者用其他的规则赢了打家,那么自己就变成了守方,从自己的“级”上继续打。一级一级地朝上升,一直升到“尖”,就是“A”。谁先到了这个级,一局牌,就是“一锅”便结束了。当然具体的规则还有不少,什么打到那个级上,那个级上的牌就成了仅次于王和二的硬牌,等等,还有许多。

    玩扑克的几个人都很卖力气,他们玩到兴头上,出牌时都把胳膊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朝桌子上拍。一把结束以后,他们还得计计一阵子,有的还借题发挥,把男女那点事顺便带了出来。

    望着望着,天上飞的一个做工非常精巧的“燕子”突然断了线,从远处不停地打着转儿飞快地飘过来,不一会儿,就晃晃荡荡落在了我们的院子里。我拔脚就朝那边跑,长青也从锅炉房里跑出来,他刚才一定又在那里睡午觉。长青先我一步捡起了风筝。

    “这玩意做的太好了!咱小时候那见过这样的风筝啊,还不是找张旧报纸,弄块牛皮纸,再去副食店里偷个竹条筐拆了。自己糊吧糊吧,粘吧粘吧,也他奶奶地能放云彩上面去!”长青拿起风筝,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半天,然后感慨地说。

    “是挺好啊!那时咱那见过什么蜡光纸,油光纸的。”我也非常羡慕地说。

    “小时候大家在一起比谁的风筝飞得高,可谁的风筝飞得高,谁的先跑。”长青一脸回忆地说。

    “那可不是,越高风越大啊。线也不结实,你是不是也偷的大人做活用的线?一次还不敢拿多长,怕叫大人发现了,挨一顿‘腚根脚’!只好零存整取,线上全是结头,能结实吗?”我也一脸回忆地问。

    长青会心地笑了,冲我点了点头。飞来的“燕子”带来了好长的线,全是“鱼线”。这种线是织渔网用的,非常结实。长青一边把“鱼线”朝手上缠,一边说:“那也总不能放电线杆子那么高吧!那还叫风筝?”说着话,长青又把风筝放了起来。

    “这么点线能飞多高啊?”我说。

    “飞多高是多高吧。”长青说。

    看的出来,长青放风筝很在行,不一会,他就把风筝放起来,线都用完了。

    “再有点线就好了。”我遗憾地说。

    “这么高正好,跑也跑不多远。给你玩吧,我还得接着去‘呼猪头’,春困秋乏夏打盹啊。”长青说。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看出我跃跃欲试的样子。

    我小时候身体不是很好,经常感冒,所以爹妈看得严,能出去放风筝的机会不多。有时我也搞点小阴谋,或者软磨硬泡,得着机会,到外面放几回,可顶多也就把风筝放电线杆子那么高。我诚惶诚恐地接过风筝,兴致勃勃地放了半天,正想收回来重放。

    “别收啊!”赖子打完扑克,急急忙忙去了趟厕所,回来跑到我跟前说。

    “没线了啊,就这么长。”我说。

    “等一会儿。”赖子说。他钻到那些老娘们的休息室里,过了一阵子,拿着一轱辘黑线回来。他又找了一个粗铁丝,穿在轱辘中间,做了一个简易的“线拐子”。赖子从我手里抢过风筝说:“看我的!你这叫放风筝啊?看我给你放云彩顶上去!”。

    风筝越飞越高,越变越小。冷眼一看,就像一个正在天上飞翔的真燕子。

    “还能收回了吗?这么高!”我担心地说。

    “什么时候断什么时候算啊!”赖子不以为然地说。

    赖子把轱辘上的线全放完了,兴致顿减。他歪着头问我:“下午没活,耍不耍?‘尅一’?”他在问我下午耍不耍钱,就是玩扑克赌博,动输赢的!我毫无兴趣地摇了下头。他很没意思地吹了声口哨,把风筝交给我,又钻进老娘们的休息里,闲扯淡去了。

    “那个是我们的风筝?”幽净刚刚洗完一大盆衣服,也走过来,他扽了扽我眼前的线,望着天问我。

    “就是那个像燕子的。”我说。

    “太高了。肯定收不回来了。”幽净眼神有些迷离地说。

    “你收收看啊。”我说。我把线轱辘交给了他。

    幽净不停地扽着线,仰脸朝天上看了半天。我想他该收线了,可他突然说道:“让他跑吧,反正也收不会来了,迟早还不是要断的!”说着话,他竟然把线掐断了。刚才有线拽着,风筝还像一个真燕子在空中翱翔,线一断,便如同一个落叶,摇摇摆摆地朝远处飘去。

    我有些扫兴,十分不解地看着幽净。幽净有一双大眼睛,十分明亮,不过你很难相信这是一双镶嵌在成人身体上的眼睛,成长的消磨并没有使这双眼睛失去孩子的光泽,好像从没被人间烟火熏染过。单从明亮而又纯洁的角度来说,他的眼睛更像一双马的眼睛,或者狗的眼睛。

    幽净看出了我的不瞒,稍微有些歉意地对我笑了笑。那笑容有些迷茫,也许迷茫的状态才是他真实的存在状态,所以这时一片迷雾从他眼角处升腾起来,遮盖了他眼神里的纯洁,使他变得更加深不可测。我正想张嘴,表达我的明确意思,突然看见王姨从水房里冲出来。她一路干呕,跑到大门口的显示橱柜底下,弯着腰继续干呕,好像要把肠子吐出来,但还是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要吃鸡蛋了吧?‘老齁吧’真行!是不是他妈的装洋相啊!能装这么多年?”这时老木匠从大门旁边的挂角处的厕所里走出来,一边系着裤带,一边看着王姨忿忿不平地说。老木匠每天中午必带一饭盒豆腐,是那种最大号饭盒。盒里面就放点葱,姜,蒜,在汽缸里一蒸。他就着这盒豆腐,喝半斤白酒,便吃饱喝足,也不吃主食。但是下午上班的铃声响过以后,他必定要去趟厕所,在里面待半天,也不知道他去拉还是去撒?

    “没正行,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正行!”王姨直起腰,象征性地冲老木匠踢了一下,嗔怪着说。王姨上身穿着一个肥大的蓝棉衣,很不合体,显得十分臃肿,看着和她的身材一点也不协调。

    “也是哈,那‘老齁吧’打年青时就齁吧,不也鼓捣出几个丫头片子吗?各使一股劲啊?”老木匠一定和王姨是老熟人了,也不在乎她啥态度,继续不阴不阳地说。说着话,老木匠还伸手朝王姨的肚子那里摸过去。

    “没正行,都一把年纪了,老没正行。”王姨朝后退了一步,又象征性地冲老木匠挥了一下拳头说。要么她天生好脾气,要么她和老木匠有啥特殊的关系,反正她一点没发火,只嗔不怪。老木匠还想说点啥,就看一辆“幸福”摩托一路轰鸣从坡下面疾驰而来,嘎吱,在老木匠身旁停下来。摩托车后座上坐着一个细高挑美少女,能有个十六七岁吧,看身材和王姨相仿。她急三火四地跳下摩托车,跑到王姨身边耳语了几句。王姨一惊,赶紧拉住她的胳膊,朝大门外走。走到门口了,王姨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过头冲老木匠说:“一会我要是不回来,你替我向主任请个假。”

    “奥。有事快去办吧,有我能帮上忙的就言语一声啊?”老木匠朝她挥了挥手说。说完老木匠转头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骑摩托的男人。这个男人四十来岁,本来是刀条脸,却留着背头,还有点瘪瘪嘴。他看出老木匠的意思,但也没正面回答他,只是朝王姨的背影努了努嘴。然后重新打着了火,发动了摩托,朝老木匠一摆头说:“我新买的大摩托,怎么样啊?上来,我带你兜一圈。”

    “又是‘齁吧’有事了吧?”老木匠显然已经才出了王姨那里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句。看到骑摩托的男人只是冲他神秘地一笑,也不回话,他也没在追问下去,又改口问道:“哎!小姜,听说你能搞到彩电票,给咱也弄个呗?你不是给主任和马大胖都弄了嘛。”。

    一听这话,那个叫小姜的男人,一轰油门,大“幸福”摩托车猛地冲出去老远。这“幸福”牌摩托车型敦实,显得笨拙又沉重,但跑起来还是挺轻快。因为摩托车的漆是那种老绿色,所以即使是新车,也不显新样儿。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老绿色时隔多久还是老绿色,始终保持着本色。因为不鲜亮,所以不黯淡?

    小姜骑着摩托在院子里兜了一圈,把摩托车停在主任室门口,下了车,刚想转身进屋。赖子从休息室里跑出来,拦住他说:“吆喝!大‘幸福’!新买的?不错啊!姜哥借咱也溜几圈呗?”

    “你会骑吗?”小姜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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