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笼西北 烽火卷神州 第六十七章 日暮江流陆北游(一)
风烟笼西北 烽火卷神州 第六十七章 日暮江流陆北游(一) (第2/3页)
传来的极其轻微的鸟鸣声,有一滴雨珠从虚空中飘坠而下,沾染在一缕银白之上。
黄朝站在青林山巅,眼神有一丝迷茫,转而又爆闪出精光,强恨道:“天道不公。”
豆大的雨珠打湿了粗布麻衣,黄朝缓缓看向天际,宛如即将爆发的火山,低沉道,“天不遂我愿,我也不让你这贼老天如愿。”
出云村中,家家户户皆木门紧闭,在屋子里点上了蜡烛。茅草屋里,陆北游蜷缩在木床的一角,心中有些害怕。
离茅草屋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院子里,石泥檐下,九岁的秦尔雅坐在小竹椅上,手里怀抱着年仅两岁的秦重岳,眼眸里透着一丝企盼。
“这入秋的雨大了好多,不知道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秦尔雅在心中细细思量。
清贫之家,多出孝儿。秦尔雅身为长女心思剔透,早早地担起了家中的琐事。半晌,她站立起身,抱着秦重岳走进屋里。
秦尔雅待到秦重岳睡熟之后,走到厨房瓦炉边,拿起一只粗沙碗,右手用木勺从瓦炉上瓷锅里舀了一勺红豆,再并上木制调羹,又从阁子里取出了一把油纸伞。
秦尔雅左手端着红豆粥,撑着油纸伞,往陆北游的小茅屋走去。
“北游弟弟,你在家么?”
秦尔雅已到了茅草屋前,在门前撑着伞问道。
“雅姐姐你来了啊。黄爷爷还没回来呢,这么大的雨,游儿好怕。”
陆北游听到这黄莺般的声音,心里满是欣喜。他木板床上蹦了起来,顾得上穿鞋,走到屋外。
秦尔雅笑着看陆北游,“喏,这是姐姐熬的红豆粥,黄爷爷还没回来,你快吃吧。”
浓郁的豆香将陆北游身体里的馋虫全部勾引出来,只听陆北游的肚子又传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快吃吧”,秦尔雅听到这声音,扑哧一笑。
陆北游红着脸接过红豆粥,三下五除二,已可见碗底了。
“真香,雅姐姐做的红豆粥真好吃”,陆北游抹了抹嘴巴。
“好吃吗,以后姐姐还做给你吃”,秦尔雅脸上不禁莞尔。
秦尔雅不一会儿就被陆北游天真的眼神打败,“好呢,不过就一会儿哦,你重岳弟弟还在家里,我可不太放心,他跟你一样都是淘气鬼。”
秦尔雅说罢,伸出一指青葱刮了刮陆北游的鼻子。
陆北游两眼眯成一条逢,笑着说,“好啊。”
窗外的大雨没有停歇的意思,重叠的雨幕使得天色昏暗。陆北游点亮了一只已经烧了半截的红烛,总算有些光亮。
“雅姐姐,你说黄爷爷干嘛去了呢,平时这个时候他都回来了。”
“不要担心了,弟弟,黄爷爷说不定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秦尔雅温柔地说道。
陆北游迷糊糊地合上了眼。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陆北游从小憩中回过神来。
秦尔雅见他醒了,柔声道,“北游,姐姐也要回去照顾你重岳弟弟了。”
“嗯”,陆北游脸上有几分不舍。
青林山中,秦龙生背着背篓在林木间穿梭。
“今日收获不错,但是又要被雅儿埋怨回去得晚了”,秦龙生苦笑。自己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老爱埋怨自己回去的晚。
突然,一道粗壮的紫雷落下,轰击在秦龙生头顶百丈开外的山巅之上。碎石纷纷落下,秦龙生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碎石,惊魂未定。
“这紫雷好奇怪,像是有意劈到此处,也罢,我上去瞧一瞧”,秦龙生从前是行伍之人,练就了一身好胆。
青林山山巅,黄朝不屈之色浮现:“老头子今日便与你这贼老天,斗上一斗。”他深呼一口气,气息陡升。这时,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片龙形紫云。
黄朝伸出残破衣衫下的两只手掌,双手结出一道黄色的龙形符印,向那道龙形紫云射去。疏忽,天空中又出现了六道颜色各不相同的龙形符印,其中有一道紫金色的龙形符印最是耀眼。
“黄朝,与我大玄争气运,必遭天谴”,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黄朝脑海中响起。
“宋临渊,我黄朝生死不惧,怎么会惧这苍天”
那声音原来是从那枚紫色符音上隔空传来,一个紫金色的小人盘坐在符印之上。
最终,紫色符印卷走了七成的紫色云彩,往北射去。黄朝的黄色符印夺了一成,其他五道符印平分那两成紫云,四散而去。
黄色符印飞射向那座小茅屋,直奔屋子里木板床上睡熟的陆北游。
这时,天空之中再次落下一道海碗般粗壮的紫雷,直击黄朝。黄朝倒身飞出,胸前一片焦黑。
“黄朝,身为天人,明知命中数理乃是天定。你夺气运在先,后又妄改他人命途。屡次违逆天道,饶你不得”,云层之中,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黄朝默不作声,苍老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坚韧。
天空之中,接连落下九道紫雷。最后一道紫雷落下之后,黄朝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今日夺你天人境界,以儆效尤”,云中那道威严声音再次响起。
一旁,躲在丛林中的秦龙生,看到九道海碗大小紫雷落在这眼前的老人身上,心中大震。
“出来吧,不必再躲了”,黄朝缓缓说道。
秦龙生心中一惊,从熙攘的低矮树丛里走了出来。
“黄老,您”,秦龙生如今才知道这平日里普普通通的老者深不可测。
“老头子我知道你,并州白雪神枪。你这小子功夫倒也凑合,名头倒是有些花哨了。你不在并州军营里呆,来这出云村做什么” ,黄朝并未在意自己胸前滚滚流出的鲜血,云淡风轻地说道。
“前辈有所不知,晚辈不幸身中毒箭,落下暗疾,经不住戎马驰骋,只好卸甲归田”,秦龙生恭敬地说道。
“凭你三重楼的武道修为,在乡镇上做个开馆收徒绰绰有余,为何要来这清贫之地呢。”
“我秦龙生堂堂七尺男儿,安能为五斗米折腰。这出云村是已故内子的家乡,便带着重儿、岳儿来此隐居”
“好,年轻人,就要有此大志。你与我年轻时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扶我起来,我们下山,路上与你说道说道。”
黄朝一个翻身便趴在了秦龙生的背上,慢悠悠地说,“老头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下去吧。”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二人已经走到了出云村村口。
“年轻人,把我放下吧。你且看好了,我辈武者,命由自己,不由苍天。”
村西的茅屋中,那道黄色符印射入屋子中,瞬间爆裂开来,引导着那一成龙形紫气,涌入陆北游的体内。就在所有紫气没入沉睡着的陆北游体内后,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足有先前两倍粗壮的紫雷悍然落下,直奔那雨幕里已模糊了的茅屋。霎时间,天际紫光大盛,宛如青天白昼一般。地面上狂风大作,山间林木皆被吹弯了腰。
“擒”,黄朝不顾胸口流淌的鲜血,自胸腔中发出一声怒喝,褴褛的衣衫在风中飘荡。
黄朝双脚一蹬,沙尘四起,如大渊般的气机以他为中心骤然散开,秦龙生虽早有准备,却也被气机震退了二十步。
茅草屋中,陆北游安静地睡在木板床上,丝毫不觉这屋外的惊涛骇浪。
屋外黄朝与那紫色粗雷仍对峙僵持,不分上下。
九天之上有传来一声闷雷,茅屋上空的粗雷顿时紫光大盛,冲撞着黄朝的气机,黄朝脸庞涨红,全身气机凝聚,双臂一震,周身气机再次提起,抵御那气势滔滔的紫雷。
约莫僵持半炷香时间,秦龙生也已从村口到了茅屋边。
秦龙生看到眼前这一幕,本已麻木的神经再次受到冲击。秦龙生在南疆驰骋沙场十年,也曾见过那浩大的军阵,十万铁甲一齐排开,也算得上气吞山河势如虎了,可跟眼前这老者一人手挡天雷而不落的场面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黄朝身子向前微倾,手臂微微弯曲,再竭力一推,那紫雷与黄朝气机纠缠在一起,无声无息间消散了。他气机一收,从空中缓缓落下来。
“前辈”,秦龙生微微躬身,轻声道。
“年轻人,人生在世,难免失意,唯有相信自己才是正道。你我既然于今日相遇,日后你便随我习武,我将半生所学传授于你,你那暗疾也可祛除。今日之事,你我二人知道便可。”
秦龙生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前辈放心,晚辈定会守口如瓶。”
“此间事了,你快回去吧,小雅儿可总是向我抱怨呢“,黄朝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脸上也会心一笑。
秦龙生听到面前这高深莫测的老者如此夸自己的女儿,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像先前那样拘谨,向黄朝告别,便转身走入雨中。
黄朝来到茅屋中,用湿布擦去身上的血迹,走入内屋中,看着熟睡的陆北游,口中喃喃:“成道公啊,你对黄朝的恩,黄朝就报在你这孙儿身上了。”
“爹回来了,这红豆粥都要凉了,弟弟吃了可要着凉的呢”,秦尔雅语气平淡。
“你这孩子,父亲下次一定早些时候回来,可别跟父亲怄气了呢。”
“爹每次都这么说,哪一次是准时回来的了”,秦尔雅一边说,一边盛上一碗红豆粥递给秦龙生。
“爹也是想多打点野味,补贴点家用,让你们姐弟俩过上好日子”,秦龙生接过红豆粥。
“娘亲已经走了,能和爹生活在一起,雅儿和弟弟就知足了,父亲以后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弟弟虽然只有两岁,可天天都在念叨着爹,雅儿我去给弟弟喂粥了。”
秦龙生看着秦尔雅瘦小的背影,心中有些心疼。
“雅儿,爹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受了重伤的黄朝回到青林山山脚时,气力终于不支,晕了过去。
醒来的众人将黄朝和陆北游一齐抬回了出云村中到了村里,村民们听闻今日在日暮江上的遭遇都闻讯赶来,将村中小径围堵得水泄不通。
“这黄老头平日里看起来普普通通,竟然是个高手啊”,一个村民说道。
“谁说不是啊,我看这老头子的来历可不简单,说不定是隐居在咱们村里的世外高人”,胡家媳妇说道。
“老一辈不是说这黄老头是被大家族追杀才逃难到我们出云村的吗”,一个朴实的中年汉子疑惑道。
“像这等高人,谁还敢追杀”,有村民反驳道。
“麻烦乡亲们让一让”,闻声望去,一个儒生模样的中年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此人正是秦龙生
经过十七年的修炼,秦龙生的武道境界也更上一层楼,已经臻至三重楼明雾楼巅峰境界。
秦龙生此刻有些焦急,他此前正在屋子里吃饭,却听过路的村人说黄朝在外遭遇蛟龙而重伤的消息。他蹲下身,将黄朝扛到肩上,又叫一年轻力壮的村民将陆北游背起来,招呼众人散了,和那村民往秦家小院去了。
秦家小院门外,一个身穿鹅黄色长裙的秀丽女子站立在一颗柳树下。清秀的脸蛋上布满了焦急之色,还有一个颇为英俊的少年双手环抱,背靠着柳树,闲散地躺着。
“姐,为了那小子,你的脸已经红成猴子的屁股了”,英俊少年嬉笑道。
秦尔雅闻言,俏脸一红,嗔怒道,“岳儿,你闭嘴,你得叫他北游哥。”
“我以后是不是还得叫他姐夫啊”,秦重岳随意道。
秦尔雅别过头去,不与秦重岳拌嘴,一双秋水明眸里焦急之色越来越重。
不过一会儿,小路上出现两道人影,正是秦龙生他们。秦尔雅迎上前去,焦急道,“爹,黄爷爷和北游没事吧。”
“进屋再说,重岳你把你北游哥背上。”
秦重岳心底有点不情愿,但心中想到父亲的严厉,只好背上昏迷的陆北游,随着秦龙生走进屋。
秦龙生将黄朝平放在木板床之上,正要出门去青岳镇上寻郎中,却被黄朝叫住。
“秦小子。”
“前辈,你醒了,伤势怎么样?”,秦龙生连忙问道。
“无妨,我倒是有一事要托付秦小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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