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大结局

    六十二·大结局 (第3/3页)

了拽领带结扣,站定在她的病床前。

    “是我。”他声音悦耳,似乎含了点歉疚——他在门外听到了阮景的问话,“对不起,是我开车不小心,连累了你,我会负责任。”

    阮景仰头看他,优雅、矜持,这是她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她顿了一下才问道:“你是谁?”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却又立即移开了眼神,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银白色的纸张上用楷体印着“肖崇言”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滨江市看景心理咨询”。

    “肖崇言,心理医生。”

    “幸会。”阮景干巴巴地说。

    肖崇言挂上温文的笑,却总像是笼了一层似有还无的纱,隔着距离,令人看不真切,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幸会的事吧。”

    阮景沉默了一刻,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嘴张合几度,依旧只字未露,暗自思忖着要怎样毫无破绽的套出车祸前的情形。

    男人看着她,渐渐地显现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是不是不记得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了?”

    阮景的脊背一僵,面上有些绷不住,心理医生都这么敏锐吗?

    沉默在很多时候都代表着默认。

    失忆?

    后面的几个医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这可以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明明送来医院检查的时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顶多是一个“轻微脑震荡”的诊断,却毫无预兆地失忆了。

    为首的医生走上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面色严肃,“这位小姐,我们现在需要重新给你做一个检查,然后,希望你能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以便我们判断你记忆受损的程度……”

    阮景唯有点头,撑着床想要下来,手上一麻,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倒,肖崇言眼疾手快扯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站了起来。

    人一窝蜂出去,病房很快空了,只剩肖崇言站在原地,手还抬着,目光无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风吹起他的衣角,使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萧索意味。

    阮景做完所有检查已经是傍晚了。

    阮景的记忆停留在三年前,她不知道她是如何来到柳川的,不知道身边有谁,不知道车祸发生前她要去做什么。

    “医生,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负责检查的医生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怜悯,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阮景道了谢,背过身去,犹豫了很久,按下了熟悉的号码,漫长的等待后传来了无人接听的应答。她想了想,又换了一个号码拨出去——关机。

    阮景叹了一口气,将手机还给了医生。

    外面夕阳摇摇欲坠,明明是暖黄色的光,她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三年时间,不知道能改变多少事,从没有哪一刻,令阮景觉得如此孑然一身,有个声音不断在她心底窃窃私语,告诉她,无能为力就是这样的感觉了。

    苏醒的第一晚,阮景做了一夜的噩梦,可是等她在天光未明的晨间惊醒的时候,她却记不得梦里都梦到了什么,那是一种怪诞的感觉,就像是她明明可以拥有一段完整的喜怒哀乐,却被活生生地从她脑中剥离了。

    “阮小姐?”

    那个将她惊醒的声音还在轻声唤着,阮景坐起来已经大汗淋漓。

    病床前,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医生冲她弯了弯眼睛,“阮小姐,我是柳川市中心医院的精神科医生,请跟我去做一个检查。”

    天色尚早,走廊极静,中心医院新楼老楼连在一起,两个人一前一后通过医院清冷的长廊,绕了几个弯到了极阴的一面,一扇并未标注科室的门前,女医生掏出钥匙,一边开着门,还一边扭头对阮景说道:“最近忙着搬科室,办公室还没收拾出来,你别介意。”

    阮景摇了摇头。

    走廊老旧,办公室内的设备却都十分簇新,一进门就是一张拓印的爱德华•蒙克的《呐喊》,扭曲怪诞的人物令阮景忍不住不适地皱了皱眉,移开目光。

    “坐。”女医生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然后自己背对着阮景在柜子里翻着什么。

    阮景坐下,墙上的钟表指针拨动的声响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钟摆响两次之间隔的时间似乎比上一次要长了许多。

    阮景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

    也不知道女医生的东西为什么放得那么没有条理,她足足找了十多分钟,才翻出来一册装订好的册子放到她面前,这是我针对你的情况做的心理调查,你简单写一下,不要有负担。”

    阮景点点头,拿起铅笔写了起来。

    女医生接了一杯水放到两人之间,用勺子轻轻地搅和着,一圈一圈的波纹荡漾开,总是飘忽到阮景的眼皮子底下,使她无法专心地写字。

    “你不要着急,慢慢做。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写出来。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

    墙上的钟摆似乎又慢了很多,声音越来越响,女医生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像是在天边的层云之上,倏尔又像是小虫使劲儿地往她耳朵里钻。

    阮景听到有人在耳旁问她,“在天台上,你都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