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第3/3页)

声抬头,眼微红,眉微挑,融在雪夜中,冰肌玉骨的模样。

    贞白瞧着他,突然间卡了话头。

    “满嘴都是。”李怀信搁下杯盏,掏出锦帕,去擦猫嘴边的毛,他漫不经心擦完,将帕子仍在石桌上,问杵在一边的贞白:“有事么?”

    贞白瞧着他绯红的眼尾,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多嘴了一句:“太行道,不是严令禁止,不许饮酒么。”

    李怀信逗猫的手顿住:“你连这个都知道?”

    规矩早就有,所以外面的人知道并不稀奇,他只是没法解释,自己喝酒是因为有助于睡眠,否则独自待在屋里很容易胡思乱想,哪怕念几十遍清心咒都不顶用。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李怀信就开始怨她。

    贞白不知他心中所怨,以为他还在为冯天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在此处借酒消愁,遂答:“略有所闻。”

    盘里的栗子凉了,影响口感,李怀信一手摸猫,一手将栗子捡到炉火边沿烤:“要吃么?”他问贞白,将一个个栗子在炉边摆成一圈:“烤栗子。”

    贞白瞥一眼,走过去。

    怀里的猫忽然拱起背,炸了毛似的,凶神恶煞地冲贞白喵一声,喵完立刻认怂,往李怀信的袖子里藏。

    李怀信被它逗得忍俊不禁,笑起来:“它好像怕你。”

    猫最有灵性,贞白倏地顿住步子,又岂止是猫怕她,打从出乱葬岗伊始,所有能感知到她阴邪的人畜,都对她退避三舍,即便她把自己镇压封印,极力隐去身上的阴煞气,却仍然,被当作邪祟,或忌惮,或像李怀信这类修行者一样,欲除之。

    她自己冷心冷情,可以不介意自己,但是别人介意,最起码当下,这只猫介意。

    “不了。”贞白说。

    李怀信敛了笑,敏锐地觉察出来了,他把猫按在袖子里,不让其胡乱挣动:“要不要喝两杯?”

    未等贞白拒绝,他自顾将另一只空杯斟满:“享誉整个东桃村的桃花酿,应该尝一尝。”他问:“酒量怎么样?”

    “不怎么样。”

    “之前喝过么?”

    “喝过。”

    “醉了么?”

    “没有。”贞白补充道:“只是浅酌。”

    “那就浅酌罢。”他把酒杯推到桌沿,示意贞白落座。

    贞白却没有伸手去端这杯酒:“出门在外,你我总要有个人是清醒的。”

    “浅酌罢了。”李怀信觉得她太过谨慎:“又不会过量。”只想喝乏了,能睡个好觉,他伸手去捡栗子,这么一会儿功夫,炉沿边的栗子就烤得滚.烫,李怀信倏地缩手,烫了指尖,捏住冰凉的耳垂。

    贞白走过去帮忙,把一颗颗滚.烫的栗子重新拨到盘里。

    “有个事一直忘了问你,”李怀信盯着她的举动,开口:“你那只左眼,是什么时候,被谁刺瞎的?”

    贞白手上的动作一滞。

    “仇家?”他试探贞白,盯着她的神色,眼睑微微眯起:“还是,那个把你钉在乱葬岗的人?”

    但是贞白神色如故,她把盘子搁回石桌上,明显不愿提及,却还是回答了他:“我自己。”

    李怀信一怔:“什么?”

    此时小猫从他的袖中挣扎出来,跃到地上,扭着屁.股,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梅花印,像是要逃离现场,结果没蹿出去两步,就打着弯儿醉倒在地。

    贞白瞥一眼那只醉猫,道:“我自己剜的。”

    李怀信盯着她,难以置信,她当初莫不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自残之举:“为什么?”

    贞白沉吟片刻,已经不想细说了,遂含糊其辞,想一语揭过:“当时,出了点状况。”

    李怀信难以想象,究竟出了什么样的状况,会令她不惜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只能猜测:“得了眼疾么?”

    贞白摇头,指尖无意识碰到那杯酒,像是突然平添出一抹愁绪,端在手里,混着烈酒入了喉。她说:“明日还要赶路,早点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