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卌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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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哭着,石柱只能安慰道:“张二爹是笑着走的,没有遗憾了!”

    两个月后,春节前几天,季氏也生了个闺女,石家又热闹起来。

    “重男轻女”这在石家本来也是有的,从他们捕蛇世家的祖训中可见一斑-不管前面生了几个女孩,只要生到男孩,就不能再生了。为什么要生到男孩才不能再生?这还是受到几千年以来传宗接代之观念的束缚罢了,很少有人能跳出这个圈圈。

    这一回,石家也算是有所“突破”吧。石柱不再是捕蛇之人,祖训对他已然起不了作用,有了长子石烨后,他仍可以想生就生。再一点,“人多力量大”嘛,现在新社会了,只要不偷懒,孩子总能养得活。

    那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躲在被窝里都能听见雪花落到地上发出的沙沙声,第二天一早,石柱在这白茫茫的美景中望着一排排渺渺炊烟直冲云霄,越飘越远,便突发感慨。回到屋里,他将这闺女取了名字叫石焆。

    第二年秋季,大女儿石烁到了该上小学的年纪,在此之前,也就是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一个月之后,全家人在石烁是否上学一事上产生了分歧,不过这并非是因为重男轻女,也不是谁反对让石烁上学,而是石烁自己不想去。石柱跟她多番沟通后,仍未改变主意。

    这天晚饭后,全家六口人坐到院子里,在余晖之下郑重开了个家庭会议。

    “今天我们来投票决定石烁去不去上学,少数服从多数!”石柱作为一家之主,“召集”了这次会议。

    “唔哒,啥叫‘少数服从多数’啊?”五岁的石烨问道。

    “‘少数服从多数’就是投票后,人数少的那头要听人数多的那头。”石柱说罢,又对石烁说:“烁儿,你是主角,这次就给你一个投票权!”

    “我也要投票权!”石烨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只听见要给姐姐东西,就嚷着也要。

    大人听完都笑了,季氏随后说道:“好,那就给你一个投票权!不过,妹妹还小,就不给她投票权了。”

    石柱也郑重其事地说:“烁儿,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说一说,你为什么不想上学?”

    “庄上二丫、小丽子、小大琴,还有很多人不都没去念书么!旁边扬大奶也说,丫头念书没有用,不如在家帮家里头干点活了。我也不想去念书,在家跟唔小兄玩玩都好的!”

    石柱笑了笑,说道:“那好,现在开始投票吧!同意石烁小朋友不去上学的,请举手!”

    话刚说完,石烁就把右手整个举了起来,嘴里喊着:“我同意!”

    看石烁举手了,石烨也高举右手,还站到了凳子上,“我也同意。我要唔大姐在家跟我玩!”

    “好,同意石烁不上学的为两票。请把手放下!”待两个小孩放下手后,石柱又说道:“下面,请同意石烁上学的,举手!”

    刷,刷,刷!三个大人都举手了。

    “好,请把手放下!”随后,石柱一本正经地说:“我宣布,经过全家民主投票,同意石烁上学的为三票,同意石烁不上学的为两票。同意石烁上学的占多数,请石烁小朋友开学后到学校报名!”

    还没等石烁说话,石柱即刻宣布:散会!三个大人立马一溜烟走了,该干嘛干嘛,只留下石烁坐在那里直眨眼,还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类似这样的“会议”在石家还有过几回,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一九五六年的那回,那时中国已基本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进入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五岁的石焆看到村里每家都养条小狗看门,她便嚷嚷着也要家里养一条。这提议一出,石烁和石烨也都极力赞成。

    为此,石柱专门举行了全家“会议”。本来的形势是旗鼓相当:大人三票反对票对小孩三票赞成票,谁知在最后时刻,石裕氏改投了弃权票,预期的结果一度发生了变化。

    自打金毛消失后,石家就再没养过小狗。金毛没了的那段时间,石裕氏着实伤心了很久。此番,石柱和季氏不忍古稀之年的石裕氏触景伤情,石裕氏也不想再伤心一次,因此三人对此都是心照不宣,皆未再提养狗一事。在投票之时,石裕氏突然改变决定也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的:她见三个孩子如此期待,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得让孩子的童年更加快乐。

    这一回,投票结果已然明了,孩子们获得了胜利。但民主投票也是相对的,看到结果后,石柱拿出烟袋,装上烟丝,慢慢悠悠地说:“我是一家之主,有一票否定权!”

    “啥叫‘一票否定权’啊?”三个孩子都扒着问。其实石裕氏和季氏也不太明白那是啥。

    “就是说,只要我不同意了,这事就不能办!”等把烟丝点上后,石柱便说道:“我宣布,经投票表决,家里不同意养狗!”事情就这么定了,三个孩子对此结果肯定是失望的,但这一回,石烁似乎明白了什么。

    石烁上一年级第二学期那年,正值春夏之交时,天气渐暖,孩子们早都换上了单装,但天气依然有些凉暖不定。

    这一天,天气晴朗,天空万里无云,轻风吹在人脸上,暖暖的。

    快到中午时,一辆墨绿色的军车停在了谷圩村村头,那车是用苏联进口车改造而来。车门打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下了来,随后,汽车便调头回去。那女人着一身军装,手里拎着几样小礼物,那小孩看起来差不多五岁,还背着一个单肩小书包。

    正是做晌饭时候,路上除了放学的孩子外,只站了两个女人,她们起先都没能认出来的是谁。放学的小孩也只是好奇,在两人旁边看了看,便又嬉闹着跑走了。

    那女人带着小孩在路上径直走着,到了柳丙晆家门口,停了下来,拐了进去。柳丙晆就是柳老爷,现在早已是新社会,不兴叫“老爷”了。

    “呀!那莫不是柳家的小丫头山秀吧?”罗四奶看到那女人拐进了柳家,便猜出个七八分。

    “嗯,像!我刚过门没一年她就走了,十几年了,样子都变了,正才还真没认出来!”瞿老三媳妇曹氏说完,便跟得了大新闻似的,赶紧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

    来的这女人确实是柳山秀,那个小孩是她的大儿子小建国。到了柳家院门口,她便拐了进去。

    说是院子,其实除了两旁的边屋外,早就没了院墙。解放后,柳家原本高耸的砖石院墙便被众人推了个稀巴烂,砖头、石块也被各家搬的搬,砸的砸,最后只剩下一片狼藉。柳丙晆见状,索性让他的两个儿子把院墙全都铲平了,这样一来,便似没了隔阂。

    柳丙晆已近六十,早已是满头白发,此刻他正坐在门前抽着烟袋。看到有个穿着军装的人来了,他先是一愣,而后慢慢站了起来,连嘴里吸进去的那口烟都忘了吐出来。“山秀,真的是山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口烟这才跟着话声慢慢飘了出来,但他还没有忘记冲锅屋喊道:“老太婆,快,山秀,山秀,她回来了!”

    柳老太正在锅屋里烧火弄饭,听到老头子的喊声,赶紧将锅膛里烧的草向里填了填,跳起来就往外跑。看到柳山秀真的回来了,她高兴得直拍大腿,“秀,真的是你!你总算回来了!”说到这,她又抹起了鼻涕,哭了起来,“娘天天都想你啊!”

    此刻柳山秀的内心更是无比激动,她曾无数次想象自己会飞奔向父母,然而真到了这一刻,她的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样,只能慢慢往前踱着。还没等走到二老面前,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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