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定西之疮毒 怎把卧履摘

    第二十六章 定西之疮毒 怎把卧履摘 (第3/3页)

    对莘迩新政的最终目的,羊髦现时虽还不知晓,但莘迩着力重用侨士、寒士,这是他能看到,且这也正是他给莘迩所建议的,因此,尽管不知莘迩想要的是确立科举,然既悟到了莘迩这番话里蕴含的深意,却亦顿觉与己所思吻合,赞道:“明公阳谋大策也,此所谓釜底抽薪。”

    莘迩摇了摇头,说道:“士道,你这话不对。”

    “哪里错了?”

    “我不是釜底抽薪,我是在为咱们定西剜疮疗毒,去其腐木,添加新柴啊。”

    羊髦说道:“明公言之甚是,是髦说错了。”慨叹说道,“陇地阀族,若宋、氾之属,诚然我定西之疮毒,氐秦已取洛、邺,俨成北地之霸,我定西如今堪谓是多事之秋,外患急迫,他们却罔顾大局,不与明公同心协力,只顾门户之私,可嗟叹之也!”

    是乃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虽对宋闳、氾宽於此之时,还只顾门户私利,不断地搞些扰乱正常朝政的小动作出来这种做法,羊髦实是深恶痛绝,但话语中,却无有什么难听的恶言说出。

    莘迩亦没兴趣对宋闳、氾宽在这个时候幕后操纵,试图使令狐乐及早完婚此事多做评价,他再次交代羊髦,说道:“‘沙汰百石吏’这项新政和许朝中各府、郡县官廨的小吏参加文试此政,你抓紧时间,最好这个月底前就拿出章程来。”

    “诺。”

    莘迩望向堂外,已快薄暮时候了。

    他触景生情,心中想道:“二十加冠,也就是说,至多再有三四年,乐乐便要亲政,留给我筹划、夯实诸项新政,最大化扩充我政治基本盘,正式确立科举制度,以从根本上扭转当前阀族当权之局面的时间不多了!我得争分夺秒才行!”

    没有叫羊髦走,晚上便於莘公府,莘迩请羊髦吃了顿饭。

    吃饭时,两人又细细地讨论了下“沙汰百石吏”、“许小吏参加文试”这两件事。

    二更前后,莘迩才回到家中。

    令狐妍已经睡下。

    莘迩没有惊扰她,就去了秃发摩利的屋里。

    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的,莘迩好久不能入眠,也不知何时才朦胧睡去,睡没一会儿,耳边发痒,猛然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一张白皙、高鼻的容颜落入眼中,却是秃发摩利。

    秃发摩利一手支头,半卧侧对於他,见他醒来,停下朝他耳边吹气,脸上现出玩味的神色,问道:“你做梦了?”

    “我做梦了?”

    “你做的什么梦?”

    “我做的什么梦?”

    “我怎么知道你做的什么梦,所以我才问你。”

    “我也不知道我做的什么梦。”

    “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手里拿的什么?”莘迩这时才觉到手里有东西,把手从被褥下拿出,低眼瞧去,是只软鞋,鞋上以薄玉花为饰,闻之香气扑鼻,这却是秃发摩利所穿的沉香履,沉香履为时下贵族妇人睡觉时穿的鞋子,内散龙脑诸香屑,故芳香馥郁,他惊奇说道,“从哪儿来的?”

    秃发摩利伸右腿出被,翘到莘迩的眼前,说道:“你说从哪儿来的?”

    笔直修长的玉腿晃来晃去,莘迩看见,本该穿着沉香履的脚丫,现却是什么也没有穿。

    他赶忙把因此场景而引致浮起的相近回忆压下,愕然说道:“我怎么把你的卧履摘下了?”

    “你问我,我问谁?老实说,你做什么梦了?”

    “你也是做过梦的,你睡醒以后,你做的梦还能记得么?我也许是做梦了,但梦的什么,已不记得了!……摩利,你虽胡女,然今为我妾,我唐人的礼节你该学一学了,我好歹是定西的大臣,你与我说话,怎能一口一个你、一口一个我?”莘迩坐起,捉住秃发摩利的腿,把手中的那只沉香履给她穿上。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转换话题?”

    “这叫什么话!”莘迩握着秃发摩利的脚踝,称赞地说道,“摩利,我真是好奇,你跟我说过,你打小在草原上长大,四五岁就学骑小马,却你的腿、脚,为何非但不因常骑马而磨得粗糙,反这般光滑可玩?”室内蜜烛方燃小半,夜色沉沉,离天亮尚早,说着,莘迩俯身下去。

    月色明媚,院中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