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千里落花风 第十六章 柳暗(下)

    卷一 千里落花风 第十六章 柳暗(下) (第3/3页)

”池南皱眉道。

    “汭屿说她身上有很多伤痕,恐有内伤,所以我也只能一点点来试。”陈和光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了老弟,我这里人多没有空房,明日先把她留在你那里养伤吧,我和汭屿每天会过去看。”他怜悯地长叹一声,“哎,真是可怜人,一定是家里遭了难啊。”

    “我看她不像是本地人,要不要再跟官府说一声?”

    “先不要了吧。”陈和光短暂思索了一下,“一个女孩子家,伤得又那么重,我怕腾挪着反倒不利于调养。反正你那里清净,等她醒过来问问再说吧。”

    池南点点头,这才到后厢仔细看了看上官湄。她躺在榻上,脉象不稳,气息微弱,全不似往日那般光彩照人。此时已是腊月,上官湄却还只穿着残破不堪的粗布单衣,汭屿见了实在不忍,便取了一些其他百姓赠来闲置的衣服给她换上。池南端详着她苍白的脸,上面没有一丝血色。

    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才让一个弱女子受此折磨?

    池南暗自思忖着,不多时便回到草庐将里间的空房收拾干净,又托汭屿到集市上置办了新的被褥和纱帐。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陈和光时不时将病人塞到他家里,让他代为照顾。沂州风俗开明,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池南代陈和光收过不少女病人,自然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翌日,陈和光便把上官湄送到池南的草屋里,把药交给他,切切地嘱咐了用法用量,并让汭屿每日来给上官湄的伤口换药。

    冬天原是过得很快的,池南家中没有婢仆,向来是独自一人。年关将近,今日这家百姓为报恩设宴邀请,明天那家熟稔的兄弟相约杯酒言欢,再有和陈和光雷打不动的上山采药,日子也就这么过去了。然而这一年,他以感染风寒为由推掉了所有的聚会,每天守在草庐中悉心照顾昏迷不醒的上官湄,实在无聊了就摆一壶酒,拿出父亲留给他的琴抚上一曲,略慰寂寥。众人深知池南来去自由的古怪脾性,也知道他家里有病人,所以并不多想。

    上官湄伤势反复了多次,严重时发着高热气喘不定,池南便整夜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按照陈和光的交代,池南偶尔也会帮她按摩手掌上的穴位,暂缓病痛。他看着上官湄的手心,虽然有些粗糙,但大部分伤疤和老茧形成的时间并不长,并不像一般民间女子的手。池南不由得开始思考她是何方神圣,又为何来到沂州。

    日子久了,好像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有时候池南就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昏睡的上官湄,心中也能掠过一丝异样。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你甚至连她是谁、什么性情都不清楚,动什么怜香惜玉之心?

    可有些莫名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好像生了根一样,再不能逐出。

    大约所有的无厘头,都是为了遇见命中注定的悸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