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江安夜阑有白衣

    第一章,江安夜阑有白衣 (第2/3页)

前两天与我说想要去蜀州走一走,刚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没准今晚出城一去不返,殿下得不偿失啊。”

    黑衣男子神情呆住,惹得对面青衣一阵笑。

    “去蜀州作甚,王城那边几个藩王之间都还如同乱麻,再让成都王这清心寡欲的老人家掺和进来非天下大乱不可。这是要赶猪上树了?唉,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心过……罢了,今夜这局便到此为止吧,还劳烦先生去把白月那丫头叫来。”

    青衣男子摇头:“不急,夜阑戏场通宵尽欢,世子在那怎么也要呆这一晚,就是不回王府也走不远。难得秦王殿下如此兴致,这棋下完也好。白月那边文某人自会安排。”

    ……

    金玉檐下,紫金罗帐。长夜未央,江安城最大的戏场灯火通明。九层楼台,千余个座位尽数坐满。一般的富家子弟能上六层已是祖上几代人积累的门面,其挥手打赏的碎银堆起堪比路边可见的碎石。至于上三层的豪门子弟莫一不是出自名动中原西北大地的百年世家,这类人出手便不再拘泥于钱财,动辄便是件放出去能引起一场江湖上腥风血雨的无价之宝。戏场每到这时,在下三层的设施维修上得下不少功夫,就连更换那红木的门槛都是笔不小的开销。

    能引得如此阵仗除去那享誉京城,名震天下的当世第一花旦慕容夕,全天下便只有这大西北百年戏场的头角儿——夜白衣。

    戏场主人取夜尽之意,将戏场名为夜阑,这也是夜白衣一名由来。据说此人但凡登台唱戏必穿白衣,浓妆艳抹,常人不识真容。更有好事者传这夜白衣是多人一角儿,被夜白衣在一次戏中三角同唱憋回了声气。

    而夜白衣除了头角儿外,还有一重为人所知的身份,便是这夜阑少班主。人道夜阑将兴,更有文人曾言夜阑由此子接手可至百年极盛,成就佳话。

    原本这自家名角自是名头越大,越能赚钱,可自打这夜白衣的名头打响后,老班主却偏偏把他的场子安排到年首一次,年中一次,他时就是那秦王府的人亲自邀请也给婉拒门外。常人错过了便要等上半年,所以能听上这曲儿的人在这大西北少得可怜,也就愈发造就这夜白衣的名头。怪不得人言夜阑老班主营生有道,深谙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眼下千人静默,等台上红帐掀开。板眼声起,白衣掀帐而入。高台上一人脸似雪练,颤眉闭目,极尽英容。鼓击平毕,那白衣甩开水袖,荡开双唇,一声高腔震开红帘——

    “莫道戏子位卑心浅呐,不见三尺高台千丈血。谁哭天狼聚北倾太行,谁哭沉香引路万骨眠……”

    “……”

    此曲源自于芜州民谣,俗称“芜州调”,后经夜白衣亲自修辞整调,起势大悲,中间辗转往复,起落无常,至末处一锤定音,山重的悲怮,天大的豪迈,教人听罢酣畅淋漓,恨不得当即投笔从戎效仿秦王当年执戈踏杀北地千里。于是有学子私下更其名为《大凉歌》,传唱西北。

    杯中水冷,高台之人悲腔不绝。那白衣还在唱。

    “……”

    戏中悲绝比起旧时只增不减。

    戏罢,千人沉默一刹,忽的暴发出雷霆之声,在这江安城郊荡彻天际。

    看客中一黑袍展开笑颜,卯足了劲鼓掌:“好戏!好戏!不枉小爷等这几个时辰!”

    戏已毕,人声鼎沸,有知情者叹息:“可惜这是少班主最后一场戏了。”

    “这话怎么说?”

    “你听那门前白毛老儿说,少班主这场戏后便被老阁主叫去入朝为官,是再也不登戏台了。”

    “咦,如此可惜……”

    “这夜阑少了少班主总是暗了几分。你看这千人的排场,得有多少人冲这角儿来的。虽说夜阑戏子无庸人,但比起少班主还是逊色几分……”

    一戏引得三城人动如潮,遍地碎银贱如石,满天红捎作飞花,此等盛景固然有夜白衣名声在外的部分,还有一半却是这最后一场的噱头,毕竟这戏不比诗赋,是看一场少一场,更别说这一年到头只演两场的少班主大人。想必远在京城那位封箱之作的阵仗比起今日也是不遑多让。而那些因事未能到场的名门子弟,听此消息恐怕只得捶胸顿足,直道余生遗憾莫过于此。

    ……

    那黑袍半蹲在三层的一房梁上,左手撑着下颌,右手在木架上铎铎敲打。半晌过后,这才从那余音中回过神来,四下张望一番,见那下一场的戏子便要上台,再没看下去的心思,转身便走。

    天大的排场都免不了散席,待得这空前盛事结束,唯有惋惜萦绕江安城头。这西北大地再无白衣登台了。

    戏罢,那夜白衣撤到后台,叫退左右,这才开始下妆。

    夜阑百年来的规矩,登台戏子不可轻易教人识得真容。同一人,登上戏台引四方雷动,搅风云汹涌,下了台却只能是寻常百姓,盖八尺床被,吃五谷杂粮。流芳千古的也只得是这戏子的艺名,就连真容肖像都不曾留下半个。

    若说阁中寻常戏子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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