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婆娑桥边婆娑心(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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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若非我命大,怕是当时就要死在那片冰冷的湖水里了。

    我沈青枝这一生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个人,可唯独他,我有太过惨痛的教训。

    如今既已重见,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从前的阴影,我总该从他身上一点一点剃除个干净。

    眸光微暗,我伸手拿起玉盏轻轻送到唇边,却怎么也张不了口再去尝一番那清暖半寒的冬昏之茶。

    顾元城,若是来的是你,我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青枝兄,快来看看今个儿来的贵客是谁。”还没进门,纪归愉悦的声音就从门外飞似般传了进来。

    心下一沉,我缓缓放下还冒着白雾的热茶。

    顾元城一身白衣玉冠从门外进来的时候,我是下意识就别开了眼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青枝。”他这样唤我,好似无情,却又似乎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千千情结。

    我担不起。

    我张口就想这样对他说,可他身后随之而现的身影却霎时让我哑了声音。

    “元城兄。”我起身,微一弯身,对他拱手作揖。

    在来婆娑庙前,我就已经换回了男儿装,如今的我已不是几个时辰前婆娑桥上,清月冷凝的‘沈表妹’,而是芩国尊荣无双的一国之相,沈青枝。

    我有我的责任,至少此刻,我是挣脱不开这份责任和身份的。

    顾元城他知道,因为他同我一样。

    “沈兄,咱们好歹同窗三载,怎的你见我时不这样客气呢?”纪归见我这样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地跟顾元城见礼,心中竟不免冒起些酸味来。

    不,与其说是酸味,不如说是嫉妒和暗恨。

    从他进白鹤书院的第一天起,这个叫沈青枝的‘小矮子’就没正眼瞧过他一眼,一开始他以为是因为彼此间的不熟悉,她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可后来他发现不是。

    她不正眼看他,不是因为他装成一个穷小子,没权没势,不够入她这个侯府世子的眼,也不是因为他故意把自己的功课考得稀巴烂,总成垫底,总成旁人的笑话,不配和她这种次次试考第一的人站在一起,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他最为阴暗的那一面。

    就好比一株清贵高雅的兰花,朦胧尘光里它是世人眼中的高不可攀,可尘光底下,那阴暗的泥土里,却藏着它最为丑陋扭曲的根须。

    不见天日,却终归相伴至死。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面,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白鹤书院上上下下谁没有自己的算盘?可她却把他看得太过透彻,透彻到发觉了他苦心隐藏的秘密。

    她不像杜融,杜融是亓州的人,可这亓州却未必会是芩国的。

    若说杜融是那藏在棉花里的银针,你根本没办法察觉到他的想法,他的内心和绕转在他脑中的筹谋算计,那她就是赤裸在灰尘里的钢刺,极力隐藏,却又不屑于隐藏。

    这就是为什么后来他威胁她不成,便想除掉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