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云衣兮白霓裳
第二十二章 青云衣兮白霓裳 (第2/3页)
你可真够烦的,难道真要将所有的人都举一遍才肯罢休?反正马上就要到洛阳,你见了不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打马前行。这里已经离洛阳很近,走了半日,就到了洛阳城外。两人更不停留,直接向城西的白马寺行去。
这白马寺自晋朝而建,到现在已有千年。洛阳古为名城,繁华千年不断,白马寺的香火也就一直没有停息。黄昏时分,进香观礼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和尚们正在做晚课,佛唱声和着钟磬的声音传来,人心静得就像悠悠淡淡的天空一样。
吉娜和卓王孙牵着马走进白马寺,就看到了相思。
夕阳铺呈如金,一潭清水置于禅院的中间,残荷支离,将潭水布满,相思就站在潭边。
没有人告诉吉娜,那个人就是相思,但吉娜却无故起了一个念头,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她此刻低眉看着这潭清水。一袭淡红的衣衫就宛如潭水中浮起的云彩,缥缥缈缈地要托起她那如红莲一般温煦而优雅的风姿。潭边有一尊白衣观音像,相思站的位置,就在像的旁边,也不知是观音像她,还是她像观音,人本来就很静的心,这时竟可连心跳都入灭那欲逝的斜曛中去了。
这时,波光微动,相思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道:“你来了。”她一笑,就仿佛世间的一切都笑了起来。然而她的笑容又那么空漠而广远,笑容中竟似带着种忧伤的味道,这一笑,便将世间一切物的痛苦承接了。笑的根本不是她本身,而是这个天空和大地。
吉娜心中升起一丝虔诚,脚步不由地顿住,似乎离她太近,便是一种亵渎一般。
卓王孙也停下脚步,隔着潭水笑道:“你来了。”
琉璃面具再也遮不住他那从容的笑意,吉娜一接触到他的笑,便觉天下的一切忽然都从意识和现实中隐去了。
这个大地上什么都不再存有,只有卓王孙那从容而散淡,高远而又巍峨的笑容。
如高山,如明星,如炽热的太阳,如横掠过的风。如他深情地向你注视,也如秋天那粘湿夜色的露水。它仿佛是一切,但又仿佛什么都不是。
吉娜身子一颤,一种奇特的感觉自脚下升腾而上——她仿佛一下子被抛到了宇宙的终极处,隔着无限远的空间,看着两位光芒闪烁的神祇,在用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交谈着。
这个世界就在他们千劫万世的交谈中,毁灭,重生,然后再毁灭,再重生。
她心中竟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认识这个女子。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瞬间侵占了她的心灵,让那一点小小的醋意也烟消云散,她就觉得这个女子有说不出的可亲,仿佛在另一个世界中,曾和她相伴了千万年一般。
在那个无限遥远的世界里,吉娜感到自己就是一只被人抛弃的小鸟,在寒风中冻僵了身体,奄奄一息。
而正是这个女子,在泥泞的沼泽中小心将这只小鸟抱起,用温暖洁净的泉水为它洗净身上的泥土,用最柔软的毯子包裹着它,哄它入梦。她曾对着阳光,用金色的梳子为它梳理羽翼,在它生病的时候,她曾为它垂泪,将它抱在胸前,用体温温暖它发凉的身体……
是她那双洁白的手,把她捧起,是她温婉的爱,让她重生。为了报答这份爱,它甚至宁愿为她而死。
吉娜一瞬间迷茫起来,她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会突然涌起这样奇怪的记忆?
难道,人真的有前生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已是千万年,也许只是一瞬。相思转头向她,笑道:“这位可爱的妹妹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她这时的笑容中神秘的尊崇隐去,只有一种温煦,也让吉娜看到了原来她一直没有注意过的女人的另一面:坚忍,温柔,温顺而和美。
她无尽柔和的眼波,似乎并不是只注视着池塘残荷,而是爱惜地关注一切生命的终点,为任何不幸的陨落而垂泪,面对饥渴的乞丐,将自己瓶中甘露尽倾,而不会因此感觉有任何伟大。
她就这样淡淡微笑着,站立在斜阳池塘,看着吉娜。
吉娜从纷乱的回忆中醒来,一触到她的目光,脸上红潮顿时涌起,结结巴巴地道:“我叫吉娜,姐姐你好漂亮。”
相思盈盈一笑,走过来牵着她的手道:“我叫相思,在阁中司上弦月主之职。看着你这样活泼的小姑娘,都不免觉得自己老了。”
吉娜急忙道:“姐姐一点都不老!姐姐才是漂亮得不得了呢。我原来觉得我最喜欢琴言姐姐了,现在我不最喜欢她了,我要最喜欢相思姐姐。”
相思和卓王孙听到吉娜如此天真的说话,不禁相视一笑。
吉娜急道:“你们不相信我么?我也说不出来的啦,就是一见到姐姐,就觉得很亲切,好像一见就知道一定会对我很好似的,我就想我以后要最喜欢相思姐姐啦……”
相思执着她的手笑道:“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也是见了你就喜欢得不得了,你这么一说,原来和你真的是有缘。”
卓王孙笑道:“这孩子本就有些花痴,是见了一个喜欢一个的,你还要顺着她说。再惯下去,只怕这就成了她打招呼的口头禅了。”
吉娜脸通红,道:“我就知道你不相信的!我们喜欢来喜欢去关你什么事。反正再怎么喜欢也不会喜欢你!”
相思朝卓王孙微微一笑,也不因她这童言无忌而生气。
吉娜扬着头,看着两人相视微笑,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就仿佛最天真、善良的妹妹,看到自己最爱的姐姐,和天下最优秀的男子相爱,一种由衷的欣喜与骄傲。也宛如最天真、善良的女孩,看到自己最崇敬的神祇,和天下最美丽的女子相遇。
只是,这欣慰中却又不知不觉地夹杂了一丝怅然。
在他们这一笑中,她真切地感到,自己变得无比陌生,仿佛再次被抛在遥远的角落里,无人注目,只能痴痴遥望着那对独一无二的璧人。
是的,或者他们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爱侣吧,而自己在他心中,也许只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她真的是一个孩子。
她在华音阁中任性捣蛋,胡作非为,有时也不仅仅是太过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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