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尘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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逯得川回头看了路广厦一眼,笑着调侃。
“不是,我还巴不得让张思安跟在咱们身后呢。”路广厦被问得大急,连忙摇头否认。
话音落下,又发现这话实在太容易引起误会,赶紧又小声补充,“旅率,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就比张思安差了。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说,张思安都做副校尉了,忽然带着人充实到咱们一团中来,恐怕是担负了特别任务。”
“你猜得应该没错!”逯得川深吸了一口气,以免让人看出来,自己的心情,其实跟路广厦一样紧张,“但是用不着管,张校尉既然来了,即便带着特别任务,肯定也得跟咱们团的弟兄们一起干。否则,上头直接调教导团过来,不是比悄悄地将他和他的人塞到咱们身后省事?!”
“那倒是!”骆广厦点头表示赞同,随即,又拄着长矛,悄悄向身后扫来扫去。好半晌,才不甘心地将目光收回来,低声感慨,“杨成梁没来啊!我还以为他会跟张思安一起过来呢。还有唐塔,也不知道去哪了?”
逯得川闻听,心中隐隐也涌起了几丝遗憾,轻轻吐了口气,低声回应,“唐塔去掷弹队了,据说是骆书记亲自点的将。他身高臂长,扔土坷垃能直接砸中公羊角,天生就是当掷弹兵的料。至于杨成梁,应该是被镇守使给保护起来了。她刚刚立下那么大的战功,将来肯定是要进长安见皇上的。万一受伤,把机会错过去了,岂不可惜?!”
当初在新训营同寝室的兄弟们,如今基本上都外放做队正或者旅率了。所以,平素很难聚在一起,像原来那样嬉笑打闹,百无禁忌。
大伙都有了好前程这一事实,让逯得川觉得非常开心。然而,在开心之余,他却总感觉有一股遗憾挥之不去。
“嗯!”骆广厦继续点头,随即,又用手指尖儿捅了捅逯得川,继续低声提醒,“我看到了姓邱的小白脸,他也来了,就站在方副校尉身侧。”
“邱小白脸?”逯得川楞了楞,费了一些力气,才明白骆广厦说的是考功录事邱若峰。撇了下嘴,低声回应,“他是负责给大伙记录战功的,当然要跟过来。不过,他哪里白净了?要我看,比王德宝黑得多。”
“我也觉得他比王德宝黑!”趁着队伍还没出发,骆广厦继续小声嘀咕,“可架不住他自己想得美啊。你听说了么,他最近就像只苍蝇一般,整天围着杨成梁转圈儿,赶都赶不走!”
“没听说!”逯得川又楞了楞,皱着眉头低声回应。随即,又摇摇头,笑着补充,“也好,邱录事是读书人,前程远大!据说他家里还是高门显第。杨成梁以前没少受苦,以后若是嫁给他,也算苦尽甘来了!”
“狗屁读书人,字还没你写得好看呢,我看他,根本就是个大骗子!”骆广厦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地撇嘴,“再说,高门显第有什么好?里里外外规矩一大堆!杨成梁真的嫁进去,身后还没有父母兄弟撑腰,肯定得比童养媳还受气!”
逯得川笑了笑,没有接茬。心中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悄然涌起。
这种感觉,无关于喜欢或者爱慕,只是不甘。
不甘心杨成梁真的像骆广厦所说的那样,嫁入高门做受气小媳妇。也不甘心,一个外来的“小黑脸儿”,文不成,武不就,但凭着胆大脸皮厚,便摘走了新训营唯一的金花。
“王德宝如果知道,还不知道会多难受呢。他喜欢杨成梁,不止一天两天了!”骆广厦只想找个人说话,才不管对方是否接茬,“这回,姓邱的白捡了一件奇功,直升都尉都有可能。而他,熬到都尉不知道得何年何月呢!”
“他原本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逯得川白了路广厦一眼,话语里透出了几分烦躁,“杨成梁心里,根本没有他。至于别人,怎么说呢,她如果喜欢,九头牛也拉不回。她如果不喜欢,哪怕对方是宰相的儿子,也是白搭。”
“可姓邱的小白脸运气好啊!”路广厦叹了口气,不甘心地念叨,“明明啥本事都没有,偏偏凑巧被杨成梁硬拉着去追杀葛逻禄可汗承宗,偏偏又靠着杨成梁本领高,把承宗给……”
“路广厦,你今天哪来的这么多废话?杨成梁喜欢谁,跟你有一文钱关系么?你又不喜欢他。”逯得川听得心中烦躁,横了好兄弟一眼,低声呵斥。
随即,他就意识到了对方今天话多的缘由,竖起眼睛,继续低声追问:“骆广厦,你是不是害怕了?!你可别忘了,一年前,你连裤子都没得穿!”
骆广厦顿时就涨红了脸,用力摇头,“胡说,我才不怕。我只是,我只是,不甘心看到一朵金花,被牛给嚼了!不信,一会儿你等着看好了!”
说罢,他不再继续啰嗦,握着长矛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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