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三十二章 柳慎之

    胡笳催夜雨 第三十二章 柳慎之 (第2/3页)

腾跃之际罡风如泣,翻覆流转之间寒芒如诉。

    “白马佩戎装,雕弓挽敌强。

    借问谁家子,琼林探花郎。

    生身憾黔首,功名难抵偿。

    胆略徙边郡,文韬隐庙堂。

    燕雀鸣丹陛,鸿鹄困寒窗。

    四海尊朽木,九州弃栋梁。

    卸甲就东观,披发远朝纲。

    昼夜昏残卷,春秋祭椒墙。

    蛮夷纵战火,狼烟漫朔方。

    铁蹄彻鄙野,鼓角惙金汤。

    社稷蒙泥淖,神器匿九芒。

    捐躯赴磨难,舍身宴国殇。

    锐健出河朔,锋芒下弋阳。

    云垂振虎翼,风起腾龙翔。

    烽烟靖千里,剑戟辖三江。

    六军惧武勇,四海怯威强。

    酋虏朝天子,可汗乞归降。

    清平付黎庶,功勋典华章。

    锦绣昭青史,酒剑尽疏狂。”

    一句一剑,一剑一人,一人,便是一具尸骸和一缕孤魂。

    一炷香的功夫,一阙《白马吟》,满地无名尸——柳慎之吟出最后一句时,似是不太满意的皱了皱眉,然后手中利剑抖下几朵血花,然后便没入了腰间乌黑的剑鞘。

    那剑鞘竟也仿佛是鲜血所染,隐隐似有凶光。

    “好剑... ...”佟林不得不由衷赞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此时此刻绝无逃脱的希望。

    “剑法?我倒更希望先生称赞的是晚生的诗文... ...”他与佟林对视片刻,似乎在等对方说什么,看到佟林迟迟不开口,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先生还不打算束手就擒?”

    “柳大人以为佟某是个贪生之人?”

    “不不不,晚生绝无此意——晚生,只是单纯地想要生擒阁下!”

    “呵呵,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佟林惨然一笑,挺身而上——可无力飞舞的鹣鲽又如何能有作为?

    柳慎之双手负于身后,只是一脸笑意地堪堪躲避着刀锋,他断定佟林撑不了太久。

    “先登营,听我号令,莲华上膛!只伤,不杀!”似乎是觉得佟林不值得自己出手,于是他吩咐先登营的士卒射击对方。

    “拔剑!”佟林怒喝,有道是蛟龙难免浅滩丧,猛虎终须林泉亡,可他不愿死于庸人之手。

    “哦?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柳慎之好像一只在玩弄耗子的猫,脸上满是轻蔑、戏谑和兴奋。

    佟林何曾受过此等侮辱!他拼尽全力最后一次踏出迴风扶摇,就在柳慎之诧异的瞬间,鹣鲽划过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这已经是佟林的极限。

    “敬酒不吃吃罚酒!”柳慎之摸了一手的血迹,继而那双慵懒的眼睛里寒芒迸射,一只手终于如佟林所愿摸上了剑柄,“找死!!!”

    剑芒如丝弦划过佟林的手腕,鹣鲽随之铿锵落地——手筋一断,他已是个废人。

    一招得手,柳慎之分心便刺,可一朵血花蓦然绽放于佟林胸前,他充满感激地看着慕清平,随即欣然倒落尘埃。

    “慕清平!你!”柳慎之像变了个人一样狰狞可怖,他本想废了佟林四肢再行处置,可耳边那一声九霄凤鸣带着墨羽箭破空而来,直接洞穿了佟林的心房——即便是他也无力阻止慕清平拼尽全力的一箭。

    “佟林拒捕,为免伤及大人,末将必须出手——望大人见谅... ...”慕清平面沉似水,但眼中尽是哀愁。

    士可杀不可辱,纵然不忍,也必须动手——再迟疑片刻,佟林便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师父!”沈稷去而复返,正好目睹佟林血溅三尺。

    “柳大人,没什么事的话,末将先行告退!”沈稷排开众人扑倒在了佟林胸前,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看着柳慎之——而慕清平好像无意又似乎有心,恰好挡在了他和柳慎之中间,对着柳慎之抱拳施礼。

    “... ...多谢慕将军相救,在下铭感五内!”柳慎之转瞬即恢复了洒脱悠然的模样,似乎片刻之前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并不存在——在他看来这个无名小子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无谓为此和慕流云的人起冲突。

    况且他现在最在意的事,是拿下山阴。

    “入城!”柳慎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身后一众兵士从他们身边经过,全无窒碍。

    “师父... ...”沈稷强忍着悲恸,努力抑止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照顾好... ...婉儿... ...我下去... ...替你... ...道歉... ...走了... ...好自珍重... ...”佟林好像在笑,可血迹却不断从嘴角涌出,无论沈稷怎么擦都擦不净,终于,他的手缓缓垂下,可双眼却凝视着慕清平久久不能闭上。

    “你放心,我和慕大人会照拂他们。”好像佟林就是在等这句话一样,闻言便即瞑目长辞。

    “师父~~~!!!”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有些东西从他心中肆虐至每一条血脉,如刀绞,如沸汤,眼前除了奄奄一息的佟林,还有笑靥如花的惜红,甚至还有那些死在荆溪口的同袍,还有蔡大——他们都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

    “你没有冲上去,很好... ...”

    “... ...”

    “你随时可以找我报仇... ...”

    “... ...”

    “... ...跟我走,你将来或许有机会还他一个公道——还是听他的话,带着那孩子,从此平凡度日... ...”慕清平希望沈稷能听佟林的话,可是他从沈稷的悲伤里只得到了一个答案,”你,自己选吧... ...”

    “平凡度日?他一直都想平凡度日... ...”沈稷虽然没有抬头,但言语间听得出满脸的泪痕,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透着无比的心酸。

    慕清平叹口气——是啊,他们何尝不是普通人,然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  远处又有一哨人马扬尘而来,打的是山阴旗号,却不知是敌是友。

    “小子,来人了,走吧... ...”

    夕阳下,沈稷放开佟林的尸体,这一刻他终于有了人生的目标。

    山阴人惊慌不已,号称易守难攻的山阴城竟然转眼就破了——固若金汤的后山忽然涌出了一队兵马,令本来打算坚守港口的孙家私兵一哄而散,随即屠杀开始,挡者无赦。

    “柳大人,下官恭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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