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三章 斟酒童子饶妄则,神座祟阴空立河

    第一六一三章 斟酒童子饶妄则,神座祟阴空立河 (第3/3页)

帝如梦方醒,意识到方才自己完全没能挣脱指引之力……

    尚未谈判,尚未施压!

    本帝,给这刚刚复苏的小祟阴,倒起酒来了?

    他那半弯到略显虔诚的身子凝固在了半空,只觉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变得晦涩,十分难以操控。

    他想顺势起身随意施展一下身体,表明是因由坐太久而脚麻手麻了。

    酒已斟满,此举无法掩饰什么。

    他想坐下回归镇定,表示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酒已斟满,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做了什么啊!!!

    妄则圣帝心头怒生风暴,面上倒是还能算是镇定,只轻轻放下酒炉后,指着身前酒盅道:

    “请。”

    只是斟酒一杯,于外人看来,彰显地也只是我毋饶帝境的礼教。

    本帝,何须多想?

    祟阴没有动手取酒,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六只手臂交叉在三个脑后,姿态惬意地盯着的,还是空余恨。

    空余恨顺势将手放下,拿起刻刀,低头后又忍不住抬眸,再瞥了一眼饶妄则。

    你在看什么!

    妄则圣帝简直无法接受那个眼神,鬼使神差地,他往侧边火炉一指,解释了一句:

    “本帝距此酒炉较近……”

    似是觉得这解释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

    “方便。”

    不是,我在解释什么,我又在补充什么?

    话一出口,妄则圣帝已悔到肠里去,嘴角都为之抽搐。

    何须解释?

    本帝一生行事,何须向他人解释!

    黄泉面具下眉眼一挤,不敢多瞧,挪开目光。

    他不作评价。

    他只知道,在古今忘忧楼“狂”了这么多天,酒杯妄则圣帝摔碎过。

    这酒,他头一次斟,还是为别人斟。

    黄泉莫名庆幸起自己此刻带着面具,没让自我情绪表露太多。

    他缩着双手,缩在腿上,姿态更拘束了。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余有一忧,期得一解,不请自来,望不见怪。”

    人形态祟阴自落座后,从始至终就没正眼瞧过旁侧蝼蚁,哪怕有人会觉得自己在看他。

    祂盯着的,永远就只有对面那道视来虚幻朦胧,立足于时间长河之上的缥缈身影。

    “何忧?”

    空余恨静静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抓着的是刻刀,覆住的是三头六臂的新木雕。

    其实从祟阴的身上,他瞧不出半分焦虑。

    然来者是客,古今忘忧楼,对于能登门拜访者,历来是来者不拒,有忧力排。

    “述忧之前,尚有一问,不知当讲不当讲。”人形态的祟阴,似乎也学会了礼貌,言语之间极为客气。

    不是……

    妄则圣帝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我呢,你们把本帝之言,当作耳旁风了吗?

    很快他选择了闭嘴。

    罢了,即便刚刚复苏,昔时亦为祖神,便当作是给祂祟阴一个面子。

    此忧述完,再道合作之事罢。

    “请讲。”

    对于礼貌者,空余恨回之以礼貌。

    其实对于不礼貌者——古今忘忧楼历来最不礼貌的客人妄则圣帝,他也回之以礼貌。

    祟阴左右各伸一手,作拳抵住侧偏的左右脑袋,另外两只手则还是交叉负在中间脑袋之后,余下的双手环胸,姿态轻松地开口说道:

    “倘遇不公之事,阁下是会漠以对之,或是出手相助?”

    不公?

    高高竖着耳朵的妄则圣帝、黄泉,率先一愣,祟阴何出此言?

    空余恨眉头一皱,想到了徐小受。

    若在面前邪神与徐小受之间作选择,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毕竟此前有过接触,也相谈甚欢。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问道:“何为‘不公’?”

    祟阴轻笑,微微翘起的嘴角很容易让人误会祂是在嘲讽:

    “不公,即为不公,甚难诠解?”

    倒是不难理解,主要我不知晓你想问的是什么……空余恨开门见山:“朋友,有话但说无妨,古今忘忧楼里,无需拐弯抹角。”

    祟阴闻声,三个脑袋同时低下。

    阁楼四周,便起来了“呲呲呲”的谑笑之声。

    许久,祂重回先前姿态,却是抄起一侧酒盅一饮而尽。

    “斟酒。”

    酒盅放下后,祂直视时间长河上的那人,重复道:

    “倘遇不公之事,阁下是会漠以对之,或是出手相助?”

    嘟噜噜……

    酒盅满上,妄则圣帝放下酒炉,人懵在了原地。

    不是,我在干什么?

    我怎么还听祂话,面子给一次就行了,本帝难不成还打从心底,想当祂祟阴座下的斟酒童子?

    空余恨也僵在了原地。

    祟阴不语,他却从这重复的话音之中,听出了点什么来。

    坏了,我才是那个拐弯抹角的家伙……

    犹豫了下,空余恨只能从心头出发,思量道:

    “若真有不公,我愿出手相助。”

    祟阴一笑。

    轰地一声,古今忘忧楼内降下重压,杯盏颤颤,人如浮萍,万事万物如有粉碎之象,却是卡在了濒碎的节点之前。

    祟阴身后展露虚幻神座,三头六臂的紫色怪物小憩于上,目视过去、现在、外来三方。

    茶台之前,人形态祟阴幽幽启唇:

    “神鉴之下,言誓成谕,阁下,此话当真?”

    空余恨没来由心头一紧,感觉接下来的话会变得无比重要,却不知晓这重要在什么地方。

    他忘记了很多东西。

    祟阴,似乎知晓“我”?

    “从心之言,何必犹豫?”神座上的祟阴慵懒地翻了个身,茶台前的祟阴眸光戏谑。

    是啊,我在犹豫什么?

    空余恨张了张嘴,道:“倘遇不公,我会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