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花开缘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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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花开缘一朵 (第1/3页)

    一

    闻人龙看着书卷,不免有些头疼

    他大概天生不是看书的料,当年他的父亲闻人庸教他习武时,给了他一本《昔水刀法》,他就不喜上头标注的身体穴位、骨骼经脉这些平平常常的东西,还非要安上一两个毫无意义又复杂难记的名字,还有那些心法也是,他就专捡上面的图画来看,只学了个形,半点意也没学到,被父亲让董婆婆打了不少板子,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被逼着背了那些文绉绉的长篇大论后,他才知道看这些是有它的好处的,习文可以修身养性,只是他大半是无福消受了

    “家主劳累,还是歇了吧……”,春兰见他揉揉脑袋,还以为他是又累了

    这么想想,他也是真的有点困了,就放下书来,“春兰你也别累着了,回去睡吧!”

    春兰躬身福礼,神色恭敬,为闻人龙掀开被褥,拿出在里头暖了多时的手炉,等到闻人龙脱下外衣,她才轻手轻脚倒退着出了房门,又轻轻把门关上,一举一动竟没有半分差错

    闻人龙刚坐到床榻上,忽听得屋瓦上“吭哧吭哧”,竟是有人踏过,每响一声,间隔约有五息之久,可见此人轻功绝佳,一跃数尺,这响声想必也是故意为之

    响声仍在继续,连起来听着却渐渐有了韵律,好像是一首歌谣

    “间离?”,闻人龙只着单衣,执剑推门而出,“谁!”

    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男子,也不蒙面,正是白天在城墙根下与林言谈话的苏念红

    苏念红手里抓着一仅穿着葛衣的少年,却是闻人龙的独子,闻人息

    闻人息被悬空抓着站到屋顶之上,早已吓破了胆,就怕这个叔叔一放手,自己就要摔个粉身碎骨,竟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苏念红抓着他前领的那只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闻人龙见是自己的儿子,愤然拔剑道,“苏念红,你何时学会这些鸡鸣狗盗之举了!竟挟持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幼童!”

    “不懂武功?你们家不是九岁习武吗?他今年……”,苏念红伸出左手摸摸闻人息肩头膝盖等部位,这是探骨龄,“已经十二了吧?还没习武吗?”

    闻人龙虽然紧张他的性命,听到这还是忍不住瞪了闻人息一眼:这个不学无术的东西,今日在外人面前丢尽自己的脸了!

    “苏念红,我们之间的恩怨,你……别扯上我儿子,他只是个孩子……”,闻人龙语气间竟有恳求之意

    这时闻人府中众人都已醒了,杜若松赶到就欲拔刀抢回小少爷,却被闻人龙拦下,“你不是他对手……”

    杜若松虽不及闻人龙,在武林中也算颇有威望,如今都没交手,闻人龙却直接了当地说敌不过他,杜若松有些不快,“闻人兄与此人交过手?”

    他这话本是断定短短不过半柱香时间,闻人龙必没有和他交手,却未战先怯,是讽刺之语

    闻人龙却正正经经答他,“我曾与他交手不下百次,赢过二十七次,却输了二十八次,其余都是平手,天下除了……怕是再没有比我更熟悉他武功路数的人了……”

    冬梅哭哭啼啼着已经趴到了地上,听雨在一旁扶着,还不时担忧地看向屋檐上的两人,破风抓着飞刀,紧紧看着苏念红,却知自己无能无力

    苏念红放开闻人息的衣领,任由他挣扎着快抓不住摔下去了,才又把他提起,如此反复十数次,闻人息已是筋疲力竭,叫苦连连,他却放声大笑,“有趣有趣!闻人龙你这儿子生得倒好玩!”

    杜若松忍耐不住,碍于闻人龙才不出手,“你可知自己……”

    闻人龙拔剑架在杜若松身前,逼得他硬生生吞回还未出口的话,“你……你……”了半天后,气愤得退步在后,一副欲袖手旁观的样子

    闻人龙收剑作揖,这回却不再慌张了,他静下来一想,便料定苏念红不会伤害闻人息,语气平和了许多,“云间与苏兄多年不见,檐上风大,不妨下来一叙别情……”

    “我与你又有何情可叙,我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和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苏念红就着屋瓦蹲下,“你说这檐上风大,可不知闻人龙你还记得‘风’这个人吗?”

    听到“风”这个字,闻人龙有一瞬就想拔剑冲上去把这个人斩成十八段,好让他停了那张叽叽喳喳的臭嘴,但还是没有这样做,他阴沉着脸,“我可不知你与他有过交情?”

    “云间盟主大可放一百个心,我与他半点交情也无,不过他与我一重要之人息息相关,同时也有恩与我,我向来是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苏念红说的这话,不知情者听来是一片糊里糊涂

    闻人龙却懂得他想说什么,“暗门究竟意欲何为!”

    “闻人龙,此话差矣,此事纯属我个人恩怨,与暗门无关……”

    “你到底想要什么!她当年毅然决然随你而去,不念与我往昔半分情谊!是你找我还债还是我该找你讨债!”,闻人龙被他那一番话刺中心底旧伤,控制不住情绪,大声怒吼,冬梅被这声一吓,愣愣地落着泪,却再不敢有一点哭声

    “什么‘随我而去’,她是随我而去了,为何不能随我而去,她本就应随我而去!”,苏念红显然没有他那样情绪失控,却也有一点激动,“你知道小离念了你多少年吗?你却娶妻生子,你才一点都不顾她的情分!”

    两位武林高手却在这像市井泼妇一般对骂,这其中似乎还牵扯着一件江湖旧事,闻人府里那些武功低微的下人们都赶紧退开,生怕家主冷静下来后为防这丑事传出,杀人灭口

    “她弃我而选你,你弃她是她自作自受!她不肯回头,我便是成家立业又有何错?轮得到你来责我!”,闻人龙已经忘了闻人息还在对方手上

    “你……你以为的是什么?小离是我亲妹妹!”,苏念红提起闻人息,往他脸上啐了一口,骂道,“贱种!”

    “妹妹?妹妹!妹妹……原来你是……”,闻人龙喃喃着,突然喷出一口血来,随即晕了过去,周围的人都拥上去,春兰叫着,“快扶家主回院里!叫孙医师来!”

    闻人息有点怕,苏念红的唾沫混着他自己的泪从他脸上流下来,他看看下面乌乌泱泱一群人,真正在看着自己的竟只有冬梅和破风听雨三人,他以为自己拥有很多,可到头来他有的不过是一个随衣院而已

    他任由苏念红提着自己离去,心下仍恐惧不已,却再没有半分挣扎

    二

    却说苏念红带着闻人息,一路踏着街边屋顶的青砖白瓦,远远地把闻人府后来的追兵抛在身后,一直到了东城的一间客栈屋顶,右手随手从屋檐上飞落一颗石子,砸开了下面的一扇窗,这窗是由一条铁钩挂住,打开时需先往里关上一点,松了铁钩才能打开

    苏念红从屋檐上跳下,右手攀住窗台,一个翻身便入了屋内

    闻人息看着这屋,只是寻常的客栈房间,一张木床上平躺着个紫衣女子,苏念红把闻人息扔在一边,封了他的穴,闻人息除了眼珠子还能转悠之外,全身都已动弹不得

    苏念红坐到铜镜前,上头早已备好了易容的假皮,不到一会他已换了一张脸孔——一张带点憨傻的农人面孔,黑乎乎地几乎看不出眼睛嘴巴来,哪里是先前那个白面书生?

    他对着镜子自言自语,“怪不得你总说我黑……”

    他走到紫衣女子面前,也自说自话道,“小离,哥哥今日冲动了,合该他负你一辈子才好!”

    他背上那个紫衣女子,然后闻人息只看到他提起个**袋向自己套了过来,哑着嗓子也叫不出声,眼前便是一黑

    过了一会,他听到一阵马的嘶叫声,然后是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

    一个陌生的男声,“城门已关,客人请回吧!”

    苏念红的声音,“大哥行行好,我们夫妻俩本是来洛城探亲的,可我家娘子生了急病,这药在乡下家里才有,不快点回去不行呀!”

    闻人息心道:这坏叔叔还挺会说谎……

    那个男声,“这小娘子还有点姿色嘛!”

    然后是一阵嘭嘭锵锵的声音,好像是打起来了

    闻人息被一甩一甩的,已经是头晕脑胀,接着便一阵安静,然后他被放了出来

    这回他却没见到苏念红,而是那个紫衣女子,旁边点着一堆火,周围是一片密林

    女子伸手解了他的穴道,“家兄得罪了……”

    闻人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也不敢乱跑,就地坐下,那女子出神地望着火堆,他四周看看,见那绑他来的苏念红躺在树下,已除了易容,像是睡着了

    那女子已经有三十多岁了,旁边两把雌雄双剑,正是苏念红与这女子的佩剑,雌剑稍小,上头坠了一块玉,玉上刻的,却正是他曾见到的刻在父亲刀上的那朵小花,女子眉眼间显出淡淡的皱纹来,但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一位秀色佳人,无怪……无怪他父亲惦念了这么多年……

    他想起自己有一回看到父亲在案上描了一副画,画中女子想想该就是这紫衣女子年轻的模样

    画上题词:云茫水遥山峦重,离肠千转断崖垄

    苏离朝他看了过来,用树枝拨出火里叉着的肉来,一串递给闻人息,声音清清冷冷,好像世上没有她可关心的事一样,“吃吧!我不会烤,我哥和红姐姐烤得好……”,说着自己也吃了起来

    闻人息接过来看了一下——已焦了大半,他偷偷看看苏离,见她面无表情地吃着,自己也没法再挑剔什么,狠下心来咬了几口,竟觉得还很好吃……最后越吃越急,嘴边抹得黑乎乎的一片,“好吃,姐姐这个好吃……”

    苏离扔给他一条手帕,“除了你只有三个人说过我烤的肉好吃……”

    也只有三个人吃过她烤的肉……

    “谁?”,闻人息只是顺嘴问一下,也没指望她能回答,他自己又拣了一块肉,急急忙忙往嘴里塞

    “我哥,红姐姐,你爹……”,苏离慢慢吃着,眼里毫无波动

    她怎么知道她的老情人是自己爹爹?闻人息刚才被香甜的烤肉诱住,此时才想起自己还被这两兄妹绑着,该想想怎么逃脱才是

    正想到这时,苏离伸手过来,重新又封了他的穴,也不知是不是看破他想逃跑的念头,冷冷道,“睡吧……”

    闻人息只吃了半块的肉掉落在地,沾了满满一层泥,他心里惋惜着,闭上眼也就睡了

    谁知那苏念红逃出城门,掐指一算,才发觉他在各家屋顶上以石子布的失足阵有个错漏,平日里他们兄妹从未得罪过武林大家,也从未被一群武功平平的虾兵蟹将穷追不舍过,这句话重读在“一群”,他布的阵向来只针对一人,这回乃是习惯使然,他想到此,已知他从来引以为傲的阵术不能拖延太久,当下决定走小路

    山野小路盘根错节,洛城外更有绵延了十多里的一大片树林,其中村镇无数,苏念红学的是阵术,记忆自然非同一般,一路直向东去,并未折返,却来来回回还是迷失了路,只能在这里稍歇一会,他们却不知,沿着东边再不过半里路,就是林中村

    第二天,林中村

    林守二照常是天不亮就带着林语,两父女背着药筐上山采药了,林子里有不少村里的猎户布下的陷阱,但事先都会标个记号,或是一个草结,或是几根枯枝,以防伤了人,但这些记号几乎都是附近的住户一代一代传下,已经是约定俗成了,外人是不知道的,何况外人轻易也不会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两人先前采药捉虫一干事宜暂且不提,就说他们从东边林子开始——村尾即在东方,由北向西,过了午时刚巧绕村一圈回到家中,这会已是巳时,两人到了西林

    再说此时天已大亮,苏离早早醒了,只苏念红还一如昨日那样睡着,半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苏离似在等他,闻人息见她也没有要动身的打算,醒来后现又睡着了

    这两行人碰上已是在所难免

    林守二毕竟是走惯了这一片的山路,又见这附近的陷阱被人为弄坏了不少,里面的诱饵尽被拿走,却半点血迹也没留下,已料到有人迷路夜入林中,若不是常年混迹山林的猎户,能如此准确地破开陷阱,那就是……

    他原本想让女儿和自己分开,又想想分开后更难保住女儿的安全,选了一丛密密的草垛,“语儿,去,躲在那儿,捂着耳朵,爹爹不叫你,你就别出来!”

    林语还在看着四周有什么可采摘的药材,刚才见了许多被毁坏的陷阱也只是叹道最近的野兔山鹿越发狡猾了,林守二却叫她躲着,她便想出口问清缘由,但见爹爹难得认真的样子,还是什么也没说,乖乖躲了起来

    林守二走远了一些,大叫道,“可是哪位猎户朋友在这失了路?在下是附近村里的医师,可带路出去!”

    苏离早就发现林守二了,但她哥哥还在睡着,怎么藏逸?何况她一个妇女带着小孩,怎么装成猎户?刚才那一声明显用了内力,四方都听得清清楚楚,叫话的不是普通的山林农人,她却估量出那人内力平平,不是自己对手,心下安定许多

    林守二见没人答话,已猜到来人,又大声叫道,“来人可是心狠手辣,苏别?”

    三

    原来那苏念红,真名却是苏别,念红是他躲避仇家时另起的假名,鲜有人知,人送外号心狠手辣,为江湖一恶

    林守二继续喊道,“苏别,六岁拜于神算子门下,习阵图演算之法,自创失足阵成名,出师后却败坏师门德行,先杀了父母至亲,同门师兄,再杀了妻儿**,江湖传言你妹妹大义灭亲,却不想你这恶徒还苟活于世,小老自知敌你不过,却……啊!”,一道暗箭从林中射出,林守二只顾着喊话,想着自己一动不动,那苏别也耐何不了他,这会吓得一跤摔在地上,那暗箭正好落到他脚边,他才正要接着喊“暗箭伤人乃不义之举!”,却见那小箭所触及的草木不过一瞬,已化成了飞灰,还有向四边蔓延的趋势,林守二急忙爬起身来逃开,回头一瞧,那小箭为中心,方圆数尺空出了一片裸地来

    苏离冷着一张脸从树后站出来,“多嘴的老头!”

    林守二本来想的是阵宗世代相传,每一代只传两名弟子,来人必是苏别无疑,此时站出一个妇人来,心里转了百千回,还是懵了,“不知……来者何人?”

    苏离却不答他,一挥袖,又抖出三根毒箭,直直向林守二射来

    “刚才姑娘是偷袭,如今却不同了!”,林守二不避不躲,一双手先缓缓作运气状,霎时却又快得不见踪影,苏离没看清他的动作,他却又停了下来,摊开手心,左手一支,右手两支,竟捉住了那可怕的毒箭,“小老看这箭,乃是暗门独有,苏别的妹妹苏离便是暗门中人,姑娘是苏离,是也不是?”

    苏离见毒箭耐他不得,便也出口猜猜他的身份,“老头你猜得不错,你这五毒掌练得也不错,药山的人,何时来管我暗门的闲事了?”

    见是苏离,林守二客气了许多,“小老不是药山之人,自然也不敢管苏姑娘的闲事,只是这村庄乃一处世外桃源,凡人勿进,还请姑娘掉头西行,不过三里就是洛城,闻人盟主为人侠义好客,姑娘可……”

    苏离一听他提到闻人龙,二话不说又是三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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