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话 · 第二卷 一季绕梁曲

    插话 · 第二卷 一季绕梁曲 (第2/3页)

人先是浅浅一笑,而后手握竹弓,长长一拉,胡琴续上,婉转绵绵,听客心中闷结顿时一解,人有醉酒,此琴却是醉乐,声同叮咚酒杯交错,行令豪气干云,引得双颊微微泛红,脑中胡思乱想,顺着琴音凄缠,挥舞红袖于半道断做几截,绽开红梅一枝,碎裂茫茫冬雪之白,又衬后方数丛绿,飞鱼伸长脖子还未能谋得一个照面,红纱垂下,梅花俱散,此《梅生》曲一舞已尽

    怪道是几乎无人说得清那女子的真面容,却显而易见是……

    此曲只应天上有

    此舞……神仙难得几回闻……

    原说一舞倾城毕,台下当掌声雷鸣久久不绝,此时底下却是叹息声一片,众人意犹未尽

    飞鱼早已忘却了自己刚才的想法,“真……真的诶,天上的仙女堕凡了……”

    忽地一个物什从宾客席上飞出,舞女本是依着长幔起舞,而今“呲喇”一声红幔被割破,飞鱼看罢一曲,由着世人爱美这俗性,对这仙人似的女子生出几分怜惜来,足尖轻点跃上跟前的案几将要去救,未曾想一旁还有另一位想来场英雄救美的主儿——正正好是和歌的那位,两人又都没料到对方的举动,一起踩上去,同时察觉对方皆是一愣,这下可不得了了,案桌只是放些瓜果点心,如何承得住两个人,于是“咔嚓”从中部坍陷,这二位“英雄”都摔成了狗啃泥,再看人家美人,却是不慌不忙双脚勾住边沿另一条长幔,稳稳当当着地,黛眉轻皱,眼向飞鱼这边,“我还道是谁呢……原是易欢易公子,只是不知这是何意?”

    飞鱼磕到了额头,正哎呀呀叫痛时,那位难兄难弟不紧不慢地理理衣裳起身,轻咳两声,那割断红幔的物什回旋一周刚好落入易欢手里,这样谁还不明白事件始末,在场诸位都想看他怎样解释,他却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把暗器不着痕迹地收进袖中,“哦,莫非是此地风俗有异,想我们洱城的花楼,姑娘们都系的长衣带,若是中意谁,就比试割下一截她的衣带,我还奇怪姑娘的衣带……怎么这样难解呢?”

    所有人一道哄堂大笑,几个靠窗的公子哥还吹起了口哨调戏这位辛姑娘,后面的两位伴乐走上来把红帐拉下遮住,易欢面露不快,觉得那两片“绿叶”实在碍眼,辛姑娘接着道,司空见惯的语气,“那公子是看上辛娘了?”

    “对!”,易欢捡起飞鱼掉落的流光扇摊开假意扇了几下,眼盯着帘布后的人像能把布看穿一样,随即颇为潇洒地一合,“我看上你了!”

    “是吗?”,辛姑娘依旧没有丝毫讶异,“可这世上能让我辛娘委身者,必得是当世豪杰,人中龙凤!”

    “姑娘未免太过自负了……”,易欢又开了扇子,哼,不过一介妓子,口气却是不小

    飞鱼此刻捂着脑袋逐步清醒,突然看见台子下的红阶上第三级,坐着一个抱着小姑娘的男子,那姑娘看着不过才十一二岁,而那搂着幼童的人渣——飞鱼气得立时跳起夺过易欢手中的流光,把易欢撞得一个踉跄不知所以,一扇脱手飞出,掠过坐着那男子的乌发,男子反应过来看向一身狼狈的飞鱼

    “刑九!”

    三

    “鱼……”

    “鱼你个大头鬼!”,飞鱼怒气冲冲奔至刑九跟前,把他逼得一步步往后退,一直到靠上后面的红墙,飞鱼越过他伸手去够钉到墙上的流光,谁料之前一时气极把扇子扔得太高,踮了脚好几次也够不着,只能拉下脸皮求刑九,“喂,你个头高,帮我拿一下!”

    “我不拿……”,刑九果断拒绝,他现在不能碰流光

    “你!”,飞鱼已经不是第一回被他气疯了,知道话说再多也无益,直接就将双手按上刑九的肩头,想借着把他往下压的力抬高自己一点,刑九却不知飞鱼有何意图,有人要把自己往下按,他当然会抗拒,于是乎飞鱼拼死了命按住他,刑九却照旧站得笔直,“啊!你给我往下蹲一点!”

    “哦……”,刑九半蹲下去

    飞鱼折腾了这一阵,一肚子火气算是消了大半,攀着刑九伸长了手,总算把流光又收了回来,他瞄了眼一边静静坐在阶下的那个小姑娘,那姑娘也在瞧着他,衣衫整洁,神色清明,显然之前并非他所想的那般是男欢女爱之事,飞鱼略微尴尬,却仍旧撑着架子质问,“你……你怎么可以来这种地方?”,他底气不足,歇了口气又接上,“你知道这是哪吗?”

    “寻欢楼……”,刑九回忆起前天进楼的场景,续道,“是青楼……”

    “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没有……”,刑九极力争辩,“我是后来才想起,九幽是认主的,离得太远它会自己寻主……”

    “所以你就连找我都懒得找了是吧?”,飞鱼的语气没有半分缓和

    “不是……我只是一时把你忘了……”

    “你……你是真的要气死我呀!”,待到飞鱼再度冷静,看着刑九似是等他接着问话的样子,才想起最最要紧的事,“你有没有……和这里哪个女的做过什么……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没有……没有见不得光的”,刑九连连摇头,然后一边回想一边道,“刑婆婆说,外面要是有姑娘衣衫不整在我面前,如果她扑过来的话,让我快快逃开,如果她没扑……”,他红了脸,“说是带回去给她瞧瞧……”

    “那你……”

    “所以……”,刑九松了口气,把手放上飞鱼的头,温和地摸了摸,“所以我从头到脚只盯着十七姑娘看呀……”

    十七救他进楼里时就是“衣衫不整”的,嗯……他要带十七回族里,可是辛妈妈说要钱,钱都在二肥那里呢,对了,这几日光顾着看十七了,却把二肥也给忘了,“鱼兄,二肥呢?”

    “二肥死了!吃太多撑死的!,哼……十……十七?”,飞鱼立即想到刚才跳舞那仙女下凡一样的美人,真的是冰肌玉骨雪肤花貌举世无双……可是,“她怎么说也是……也是个……”,飞鱼看刑九期待自己能赞对方一句的模样,摆摆头一气之下欲甩开刑九的手,话噎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口了,只想寻个东西或摔或砸都好发泄一下,就随手往边上一扯,扯住一块布帘却拉不过来,他回头看,是一个姑娘的衣布,这姑娘穿的也是青楼里的花花绿绿的衣裳,显然也是个妓子,飞鱼印象中,二师兄总说青楼的女子放荡**,如狼似虎,你稍稍送一度秋波,她就扑上来把你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牵衣——解衣——这是秋水满塘了呀,飞鱼一时怕极了,刚下定决心宁愿大开杀戒也要冲出这火坑——对了……还要记得捎上刑九,话说他怎么那么容易被骗哪——那姑娘却轻轻把衣袖往回拉,为难地道,“客人能高抬一下贵手吗?”

    “抱歉,一时情急,冒犯了……”,飞鱼对这姑娘顿时生出一些好感来,觉得总还是个懂礼数识大体的姐姐,却闻得刑九背后喊那姑娘,说是,“十七,刚才那曲子,你弹得真好……”

    十七?她就是刑九的……十七姑娘?

    对了……她好像是那个……弹琵琶的……

    “刑大哥谬赞了,十七拙技,只是让人笑话而已”,阮十七躬身福礼,看向飞鱼,“客人就是……刑大哥的朋友吗?”

    原来那个呆瓜还是提起过我的嘛……

    刑九和飞鱼同时点点头

    阮十七打量飞鱼,“那……是小鱼对吧?你偷偷去我房里,二楼转左数到第七就是了……”,阮十七见飞鱼眼里多了点戒备,觉得好笑,“去换身衣裳吧,柜子里就有……”

    “鱼兄你头发散开了,还有你衣裳都尽是湿的”,刑九若有所思,“看着倒……”,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好像做了错事,“倒有点像个……”,还没等他说完,飞鱼流光一下裁断十七的那截被他拉过的衣带,一绕圈从后面捂住刑九的口,凑到他耳边,十七只看到飞鱼整张脸都埋在刑九那一头长发里,轻声道,“你敢再说一遍,我就……我就……”,他似乎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下文,最后终于说,“我就阉了你!”

    刑九却挠挠头,“我不爱吃腌鲵鱼……”

    飞鱼气了个半死,拉着阮十七的手径直走到后院的门前,向十七撒娇,“十七姐姐,是二楼第七间,对不对啊?”,期间还往刑九那边看了一眼,见刑九真的还“一直”在盯着十七看,别过脸去

    “嗯……”,阮十七都没能多说几句,飞鱼却已气呼呼地大踏着步上楼了

    晚间,寻欢楼二楼左第七间

    梁上传来像是“咚!咚!”的敲门声

    灯火通明下,清晰可见的一个人影站在放衣的柜子前犹豫不决

    飞鱼想的是,能上房梁,定是习武之人,刚才他在楼里也转了一圈,除了自己和刑九,也没见几个会武的,于是乎便抬头道,“刑兄,偷鸡摸狗可非君子所为……”

    “姐,你先……”,梁上的小天也在说话的同时看下来

    然后……

    “我……我家里没有长辈,要拜高堂的话只有拜牌位,神婆婆说有的姑娘会嫌晦气,一点都不晦气的,不是不是……我也不是说十七是坏姑娘,我……我爹爹小叔都是大好人,他们的牌位我出来前天天去打理的,现在神婆婆也会打理的,我爹去世得早,娘亲体弱,我认字读书练武都是跟小叔学的,他像我半个爹爹,我想做和小叔一样的人,这剑是他留给我的,他当年入世历练丢了族里的七宝,还被……那个,我……”,刑九后知后觉,“我扯远了,对不住……”

    “没事,你接着说,我在听呢……”,十七很有耐心

    “我还有条狼,我不是很会起名,但小叔的吞狼叫大肥,所以我唤二肥,不是不是……它不可怕的,很小的一只,鱼兄说它不幸夭折,它陪我很久了,它是陪我最久的……的……那个,你愿不愿做……做我的二肥呀?”,就是一直陪着我到老到死……

    神婆婆说,在外面行事要懂得委婉,他这样算是……

    阮十七起初一直在仔细听他的话,等他说到最后一句时,十七错愕半晌,手指一顿,琵琶弦“绷”地就断掉了,她正揣度是否该说几句遮掩一二,那厢却陡然一声,“啊!!”

    小天惊慌失措地从楼里跑到后院,扯起嗓子大喊大叫,“十七姐!十七姐!救命啊!我要死啦!”

    “小天,你受伤了?怎么一脸血?”,十七还没回过神细想出了何事,一把扇子“咻”的一下钉在小天身后的墙上,几乎是紧紧贴着他的耳朵,飞鱼这下是真的衣衫不整地从后院那个侧门走出来,明显被气疯了,看到刑九也在这,什么也顾不上了,竟然就那样哭起来了,哭得那叫一个起承转合,荡气回肠,小天从脑袋险些被割下的险境中缓过神来,居然也不对头安慰起飞鱼来了,“你再哭衣裳真的要掉下来了……”

    一时整个院里静悄悄地,飞鱼突然就一个飞快躲到刑九身后,手忙脚乱把自己用衣布缠得紧紧地,手按上刑九,“不许回头,回头我就……我就让你吃腌鲵鱼!”

    小天从十七手里接过手绢擦干净鼻血,躲在十七身后,满脸通红,向飞鱼道了歉,“对不起……”

    四

    刑九坐在石桌边,对另一边的飞鱼和小天说他昨日的见闻,“那个要赎十三的易公子,辛妈妈出了三千两白银的价钱……”

    辛娘本名辛依云,行十三,那天刑九替她照顾的孩子,名唤辛夷,行二十四,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芳龄才十岁

    “然后呢?他拿出来了吗?”,小天断定就算十三姐姐花容月貌,那也不值易公子耗这么大一笔银子,风尘中的女子能遇到一个真心待你的,那几乎是天方夜谭,不过……他次柃哥是意外中的意外……

    “不知道,但是辛妈妈和他讨价还价时说要是他拿得出来,要把十六和十七一起送过去……”,刑九补充

    “啊?怎么没人告诉我?”,小天顿觉不公平,怀疑道,“十七姐也没和我说,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没有!我也正恼着呢!”,刑九总算是被人气了一回,“就是因为辛妈妈说了这话,十七从昨儿起就没对我笑过了……”

    “姐姐对你笑过?”,后院的门锁“咔啦”开了,飘零提着满满鱼腥味的鱼筐,竹筐边坐着一只黄白相间花纹的小可爱,走进,“小天哥哥……咦,你怎么在这?”,她看见了没精打采坐在一边的飞鱼,“你的老鼠……”

    “二肥!”,刑九是又惊又喜地把他的二肥从一片鱼腥中提出来,二肥半死不活的躲进它主人怀里,它是先落到鱼手里而后又落到鱼贩子手里,历经千难万险终于是找到主人了,刑九转而面向飞鱼,却犯了难,“鱼兄你不是说二肥它……”

    “我说说而已你还真就信了……”,飞鱼咕哝两句,“你怎么那么容易被骗……”

    “方才我听闻你们在说那个易欢,我瞧见他正在楼前与辛妈妈说着话呢……”,飘零转而向小天,“你次柃哥也在……”

    “次柃哥?”,小天听见这话,忙不顾一切朝前楼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次柃哥也来了,万一被他知道十七姐要被送人的事,尤其对方还是个贵公子,会不会就不要十七姐了,怎么办呀?不行!”,他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不行,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