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本自重横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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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儿本自重横行(八) (第1/3页)

    衡州四门城墙之前都有望角楼,一墙十楼,内设传令鼓,命军士守备待战。一旦传令,城内间隔分布的望楼遥遥呼应,帅府中枢之地传出军令,一层一层直至城楼,亦或者反其道而行之,城楼奏报军机,敲鼓传令。信息传达一来一回仅一刻功夫就可以完成,除非望楼全部遭毁,否则指挥使永远可以在帅府掌控全城动静,辐射四方。

    大凡南成都市重镇,都效仿此法。

    衡州主帅张平国没有这样选择,在他看来三月多来的顺军攻城已经疯狂到了极点,手底下二十五万人折损十多万,死去的百姓更是不可胜数,衡州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眼下只有登上城楼,让千千万万守城军士知道,我,张平国,张大人,在这里,还没有退。诸位更应提气死战,死战不退。

    为了守城,四方城门,皆用巨木加固,派人日夜把守,防止被冲车攻破。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自造守城装备,刚开始是木头、铁块、砖石,到后来甚至于粪水、油脂,什么恶心往下扔什么,密密麻麻的顺军如同蚁附,往往一层在城墙上刚剥下去,很快又沾满一层,杀不尽,退不了。

    临近城门的房屋已经被拆的干干净净,将砖瓦易于城上杀敌。

    本以为这只是场小打小闹,然而人们似乎渐渐发现不对劲,张平国也发现不对劲,顺军越来越多,攻城越来越频繁,往往一攻就是几日几夜无休无止。

    冬月初三,顺军炮轰北门,开始攻城。

    初四凌晨,城上矢石如雨,顺军伤亡惨重,有身重三箭者,有劈去脑袋者,坠下无数。

    初四正午,一时主帅邢咸池怒不可遏,抽调敢死士卒登梯而上,南兵以枪刺之,反被咬住枪头,遂泼滚烫粪水。

    至此,顺国十六军,十一军,第九军,第三军全部压到衡州城下,总计七十万人,城内,不到二十万人。

    冬至,顺军军一面攻北门,一面绕道攻东门,派出身穿三层甲的铁头子千人,登梯而上,手持两刀上城砍杀,城上以枪刺之,枪刺其身而不入。杀百二十人,衡州险些攻破。

    十八日,顺军抢尸,城上砖石小箭如雨点下,配药附于箭上,见血立死。

    十九日,大雪,顺军顶三层牛皮帐攻城,弓矢不透,成军用桐油混着人粪,烧得滚开,猛浇牛皮帐,烫死无数。

    二十三日,顺军于城外集合掳掠来的成国民众二十万人,当面杀之而筑京观四十座,史载:天地变色,城中痛哭彻夜不绝。

    二十五日,大雪狂风,火炮轰炸了足足一日,望楼通信全面遭毁,城中死伤无算。

    二十七日,箭簇用尽;

    二十八日,开始有人冻死饿死;

    进入腊月,顺军反而攻势减弱,每日只是炮轰,就这样,也把小城打得五处震裂,一人立于城上头被炸飞身犹不倒,另一人胸口被炸出一洞犹然持刀挺立栩栩如生。成军顶着炮火,往棺木里面添土,抢修城墙。一夜之间将城修好。

    即便如此,张平国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顺军突然夜袭攻城,城外人可以懈怠,城内人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初八,顺军诱降无效,踏过京观,急红了眼,整天放炮轰城,在众将的带领下,衡州城屹立如故。初九,巨炮攻城,每颗炮弹重达二十斤,砸开城墙,是夜,电闪雷鸣,风雪交加。

    张平国已经不记得顺军攻了多少次城了,只记得每一次都被打退,城墙前的顺军尸体积累成小山,扔下去的石块早已垒起高过了城墙,百丈云梯俯瞰城内,冷箭连连。

    冬日夕阳余晖撒在千疮百孔的城楼上,已经连续攻打了六日的顺军终于在傍晚时分潮水般退去,中年将军手提开缺长剑,头发散乱,浑身上下像被在血缸里泡过一样。他的周围,是数不清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是数不清的残枪断戟和斑斑血迹。

    “赵镇?赵镇在哪里?”摇摇欲坠的张平国已是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在嘶喊。

    旁边的蔡希彻惊道:“张帅,赵大人早就在一个月前撤了,怎么忘了?”

    张平国傻在原地,半天方才反应过来,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偌大的烂摊子交给本帅,他溜了,他溜了……直娘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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