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花犹似坠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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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落花犹似坠楼人 (第1/3页)

    石崇闷闷不乐地回到金谷园,他反复琢磨着孙秀的话语,神情有些恍忽。路过兰菱阁时,依稀看见一身素衣的缪兰正抚琴吟唱《懊侬曲》:

    丝布涩难缝,令侬十指穿。

    黄牛细犊车,游戏出孟津。

    那歌声幽幽怨怨,像一点点揉碎着一颗渐渐死去的心。

    石崇打了一个激灵,“缪兰?缪兰还活着!”

    他呼唤着缪兰跑了过去。那女子闻声回首,却是绿珠!

    绿珠轻轻站起,两眼噙着泪珠儿,“石将军回来啦。”

    “珠儿怎么到兰菱阁来了?”石崇捧着绿珠的脸蛋儿,细细抚摸着已平复了的伤痕,“瘦了。”

    “你还记得珠儿这首《懊侬曲》吗?”

    “记得:丝布涩难缝,令侬十指穿……”

    “我好怀念我的家乡绿萝村,我好羡慕男耕女织的平民生活。季伦,舍了官场吧,舍了金谷吧,珠儿愿陪伴季伦到天涯海角,愿陪季伦到海枯石烂。”

    石崇听到海枯石烂,他的脸下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它海不会枯,我石也不会烂!”

    绿珠叹了一口气,默默转身回崇绮楼。

    石崇没有追赶,看着绿珠远去的背影,想着绿珠的话语,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辞去所有官职,赋闲居家之心渐渐萌生。

    绿珠刚回到崇绮楼,见到盘旋降落的白鹭,她解下白鹭捎来的传书,打开一看,大惊失色!

    传书上一行刺目的小字:石崇乃荆州刺杀余威之真凶!

    绿珠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模糊,几乎要昏厥过去。

    是夜,绿珠展转反侧,无法入睡。她看着枕边倒头便入梦乡且鼾声如雷的石崇,竟觉着如芒在身。

    绿珠轻轻起来,透过窗外投来的惨淡月光,看到那张蜡白、虚胖的脸,恶心!

    绿珠鬼使神差地摸索到石崇随身携带的匕首,狠狠地抽了出来。她一步一步在榻前徘徊:为余威报仇?为缪兰报仇?为被石崇杀害的姐妹们报仇?

    她举起了匕首!

    可她定睛细看,却是张横枪跃马、金盔银甲英俊的脸,那对上扬自信的眉,那双款款情深的眼。

    手中的匕首迟疑了,她的身颤栗了,她的心紊乱了。

    她缓缓地闭上双眸,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

    她咬了咬牙,使劲朝自己的心脏戳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匕首触及胸膛的瞬间,被一双大手紧紧抓住了。绿珠惊讶地睁眼一看,是石崇。石崇夺过匕首,顺势将绿珠紧紧搂在怀里,“珠儿,你疯啦!”

    绿珠呆滞的眼神。

    石崇忙不迭地劝慰道:“珠儿,我知道,珠儿怀念自己的家乡绿萝村,珠儿羡慕男耕女织的平民生活。珠儿,季伦舍了官场,舍了金谷,季伦愿陪伴珠儿到天涯海角,愿陪珠儿到海枯石烂。”

    绿珠无力地瘫靠在榻前,仇恨向私情妥协了。

    公元300年仲春,司马伦篡权,自封为宰相,将孙秀提升为侍中、辅国将军,兼相国司马。

    此时的石崇明显地感到了司马伦和孙秀的威胁,他隐居之心不再犹豫。那日上朝,石崇瞟了一眼趾高气扬的司马伦,试探着向司马衷言道:“陛下,微臣多年为官,现已略显身心疲惫,不知尚能倾力为陛下效劳否?”

    司马衷大大咧咧:“石爱卿,你已位列九卿,还嫌朕给你的官小吗?”

    “非也。微臣已年过半百,甚感力不从心,只想赋闲金谷草舍,安享晚年。”

    司马衷乐了:“石爱卿虽愈半百,尚属年富力强。你看皇叔爷,年纪比石爱卿大多了,人家老当益壮,一进京便抢了个宰相高位,如今还乐此不疲呢。”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司马伦听得胡子都翘了,他声音威严低沉,令人不寒而栗:“陛下,石卫尉既不愿为官,辞便辞了,难道要他老死在权位上吗!你便让他上表来,准他辞了。”

    这下吓得傻皇帝直哆嗦:“准辞,准辞。”

    听说石崇辞官,绿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随着石崇的日夜陪伴,她快活得像只从黑夜里忽然看见碧海蓝天的小鸟,高兴极了。这天,她在崇绮楼顶楼摆上瓜果,焚起檀香,轻声吹着竹笛,不错,正是她的家乡小曲《歌仔调》。

    那天,石崇来到崇绮楼顶楼时,绿珠发现,他的脸是阴沉沉的。

    绿珠放下手中竹笛,站了起来,迎上前去:“常说是‘无官一身轻’。季伦既已辞官,此乃珠儿平生最快活的一件事,我想也是季伦卸下重担而顿感轻松无比之事,何故还愁容满面?”

    “世事难料,辞了官,岂知是福是祸?”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既已辞官,何不脱离尘世,我陪季伦遍游天南海北,名山大川。一可安享天然之快,二可抛却浊世之愁。”

    “知我者,珠儿也!”石崇嘴里甜甜的答着,内心却在琢磨着什么,“珠儿,待我们打点好行装,安排好琐事,你我便策马任意驰骋,东谒蓬莱,西登昆仑,北戏狼烟,南游伶仃。”

    正在此时,一群“人”形雁队悠然向南飞去。

    绿珠羡慕道:“此雁南飞,正飞向珠儿家乡!”

    石崇轻轻刮了一下绿珠的鼻头:“非也!雁南飞乃深秋之时,而今暮春,正值大雁北归。此队南飞雁群,不过是虚晃一枪,到黄河边草苇中夜宿而已。”

    “呀,如珠儿有大雁翅膀,必从崇绮楼上展翅,向那碧蓝碧蓝的高空飞去,飞呀,飞呀,飞向我梦里思念的双角山,飞向我日夜萦怀的绿萝村。”

    石崇轻轻拥着绿珠:“会的,会的。我会带着你一起飞的。”

    告别了绿珠,石崇匆匆来到辅仁斋,在一个阴暗角落蜷缩着,想着心事。四周是那么的静,金谷园也没有了往日的高朋满座,繁华喧嚣。石崇呆呆地咬着袖角:是呀,无权无财,权财可亡命夺之;有权无财,财可倚权敛之;有财无权,财可被人谋之;有权有财,方能牢牢控之。可是,今日石某我在赵王伦面前,能不暂且弃权,以求日后另行图之吗?

    决不能坐以待毙,得立即另找靠山!

    石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现在的他,显得比金谷园还要冷清,还要孤独。

    是的,金谷园早已今非昔比了。

    话说红萼和余威给绿珠放飞了告知实情的传信白鹭后,担心绿珠优犹寡断,于是收拾简单行装,策马向洛阳急急赶去。

    自从贾谧和杜斌被司马冏和孙秀诛杀后,“二十四友”大都作鸟兽散。除了潘岳和欧阳建侥幸被放出,躲进金谷园,以避孙秀权势的风头外,只有陈眕、诸葛铨等少数几人不时到园中坐坐。

    这天,陈眕来到金谷园,在辅仁斋没有见到石崇,于是悠哉游哉地信步向红芸馆走去。红萼走后,这里已成为潘岳的临时住所。石崇告诫他,上次被孙秀抓去,已经是险之又险,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不要在洛阳露脸。就这样,金谷园成了潘岳的避难所。

    陈眕走近红芸馆,发现里面传来悄悄的说话声,他蹑手蹑脚到窗下窥视,原来是石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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