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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几个人也觉得有必要好好说一说“理”,所以眨眼间不止全村人都来了,就连久不出门的四太爷也来了。
“大年三十,你们,在这儿打架?”四太爷撑着拐杖,冷冷地问。
“没有打架。”丁旺低头说道,“是我娘病了,我想请了了侄女上门看一看。”
四太爷重重地哼了一声:“那么多人挂了彩,你说没打架?你是不是把我当瞎子哄?”
“是没打架!”佳佳跳了起来,“是他们那么多人……二三十个人打我姐姐一个!他们想过河拆桥、他们不甘心给我姐姐看病钱,所以就诬赖我姐姐招来了狼,要打死她!”
“佳佳,回来。”丁了了招手。
跟四太爷说这些做什么?
凭着丁文山一人根本不可能说动那么多闲汉帮他传闲话煽风点火,这件事分明是四太爷的主意。这会儿到四太爷面前跟人讲理,还不如去山上跟那群狼讲理呢!
四太爷眼睛看着旁边的檐角,声音沉沉仿佛午睡未醒:“二三十个人打你姐姐一个?那怎么还都伤成这样?你姐姐……打架很厉害啊?”
“我姐姐伤得更厉害!”佳佳不顾丁了了的阻拦,大声哭诉:“我亲眼看着她背上挨了那么多棍!那些人还打她的头!都差点把她打晕了!不信你看她头上,肯定肿了一个大包!”
四太爷当然不会去看丁了了额头上的包。甚至她的额角已经明显有一道血痕流了下来,他也视而不见,却低下头去看向没爬起来的那几个人:“伤在哪儿?”
那几人受宠若惊,有说“胳膊断了”,有说“肩膀疼”,有说“脚崴了”,最后无一例外都补充一句“是丁旺打的”。
总不能说是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和一个八岁的小娃娃打的吧?那也太丢人了!
丁旺无端端背了一口大黑锅,气笑了:“对,是我打的!我来求医,你们偏要打死大夫,我打你们怎么了?打错了?”
“打错了。”四太爷冷声,“你不明是非,胡乱打人,当然错了!村里有规矩不得斗殴,你不但打了,还一打几十个,显你本事大?大年节下,你有力气怎不上山打狼?”
丁旺脾气急,气得脸都青了,话也说不出来。
四太爷不理他,又看向丁了了:“左一件事右一件事,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还怨旁人打你?我先问你,谁准你用那些奇奇怪怪的手段,把人当麻袋缝的?”
丁了了皱眉不说话,佳佳已气得跳脚:“大夫给人治病,用什么办法还要你批准吗?你要觉得我姐姐做得不对,你怎么不早说?我姐姐救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他的声音很响,但四太爷只装作没听见,眼睛直直地盯着丁了了,只等她的回答。
丁了了无言以对。
四太爷等了片刻,抬手捻了捻胡须:“我再问你,有人说那夜的狼是你招来的,你有什么话说?”
“我没有话说。”丁了了扶着旁边的小树,站起来看着他:“你老人家在临溪村一手遮天,你说我在杀人我就是在杀人,你说我是妖怪我就是妖怪,所以我自是没有话说。”
她拖着疼得发软的腿,慢慢地向前走了几步:
“不过我也有几句话要问四太爷你。”
“那夜的犬吠声十几里外都能听见,你家里的人都是聋子么?”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开大门,是因为冬日安逸睡过头了,还是直等村里彻底平安才肯露面?”
“你老人家号称仁德慈善泽被全村,这几日我忙前忙后熬药救人,怎不见你派一个人来搭把手?”
四太爷被她一个接一个问题问到脸上,神色始终未变,倒是身边几个晚辈已经七嘴八舌骂了起来。
丁了了只作听不见,继续问:
“你说我救人用的法子不对,怎也不见你去请一个好的大夫来替代我?你不是人脉很广一呼百应的么?”
“你可别说什么大雪封山出不了门,前街二大爷带着几位长辈为了替大家采买药材,两天走一个来回、拼上性命出去过的!那时候你在哪里?”
她转头看向众人,瞧见了远远站着的二大爷和七婶子等人,微微一笑收回目光:“四太爷,我相信你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我,但是——您的年纪也不小了,您的威风还能庇护家中晚辈多久呢?”
坏事做尽了,旁人就算敢怒不敢言,那怒气却是一直都在的。您老可要小心树倒猢狲散呐!
这是在威胁。可是四太爷不怕威胁。
他气定神闲地等丁了了问完,一摆手:“等你把狼灾的事解释清楚了,我再来答你的问题吧!——玉柱、小六子,把她给我带回祠堂里去!”
这次他不提山神庙了,不知是因为山路难行,还是因为心里有了什么阴影。
去祠堂可不妙。
所谓祠堂,其实就是他自己家里腾出来的一间屋子。若去了那里,死了都没有人知道。
丁了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不知转过了几个念头。
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像上一次,拿刀子杀……
眼看丁玉柱已经应声冲了过来,丁了了浑身绷紧立刻就要拔刀。
却忽然听见巷子那端传来一声笑语:“大年节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