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乡土文学

    第三二九章 乡土文学 (第3/3页)

要的混乱。”

    这个饭堂自从建成起就没有座位,学生要吃饭就得自己带板凳,否则就只能站着或者蹲着吃。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有什么大型的活动都会放在这里,学生们只要自己带凳子就行。

    随后吴书青就说了一番开场白,大概讲了今天座谈会的主题以及流程。

    主题就是两岸中国文学,流程也简单,今天就是思维碰撞、各抒己见,说白了也就瞎聊,明天则有一个轮番的个人讲演。

    开场白结束之后,于东他们拿着话筒分别做了自我介绍。

    宝岛三个作家先做自我介绍,底下都是礼貌的掌声,后来到了毕飞雨,掌声明显要热烈一些。

    再到于东时,气氛已经到了一个高峰,不仅仅是掌声了,还有响亮的呼声。

    最后汪曾棋拿到话筒时,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于东这么受年轻人欢迎。

    等到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吴书青就带头引了个话题出来:“大陆和宝岛……”

    一开始,大家就聊一些两岸文学的事情,大陆这边作家聊大陆的,宝岛那边的作家聊宝岛的。

    中间吴书青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就又提了另一个话题,说起了乡土文学。

    为什么要说乡土文学,是因为在座有两个乡土文学代表作家,大陆这边无疑就是汪曾棋了,而宝岛那边则是肖丽红。

    说起乡土文学,他们两个自然是最有发言权,不过龙应苔却跳了出来,她之所以跳出来,是因为她曾经评过肖丽红的《千江有水千江月》,批这部是盲目的怀旧,是一部不折不扣的言情,片面的,浮面的,渲染人性中唯美的一面,而对人性的深度、复杂性与多面性毫无所知,或刻意的粉饰。

    所以这次讲到乡土文学,龙应苔自然要再次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过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能说得像文章里面一样写得那么直白。

    “在我心中,乡土文学应该是要全面的,深刻的。乡愁是一种伟大的情愫,但是不能让乡愁掩盖掉一些现实的东西,乡土更应该真实地纪录那一片土地的人的真实面貌,不然我们的乡愁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就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感觉而已?”

    听到这话,汪曾棋摸了摸眉毛没有说话。

    肖丽红也没说话,事实上,肖丽红就很少开口。

    可能也是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龙应苔又说,“同一片土地,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想说,既然乡土旨在描述有地方特色的现实生活,那么现实性就是逃不开的。再者说,宝岛和大陆这些年的文化发展有着很多的不同……”

    “龙女士。”

    忽然,于东开口了,他带着淡淡的笑容,忽然就开口了,被打断的龙应苔一愣,随即礼貌地说道,“于先生有什么意见?”

    于东这么一开口,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想看看他要说什么。

    “龙女士读的是外国文学,可能对中国文学的了解有些片面。尽管因为某些原因,两岸的乡土文学发展有些不同,但是总体来看,几乎没有分歧。”

    他一出口就不太客气,龙应苔眉毛一挑,正要说什么,只是于东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49年以前,在大陆,乡土文学有两类,一类以彭家黃,台敬龙为代表,作品以批判为主,另一类则以汪先生的老师沈从文先生为代表,所描绘的更多的是田园牧歌。”

    “这个时候,宝岛受霓虹等地影响,较多的是批判型乡土文学。到了49年之后,宝岛有了更多的传承大陆新文学的田园牧歌型乡土文学作品,如林海音的《城南旧事》,梅逊的《故乡与童年》。再到了七八十年代,两岸乡土文学群雄崛起,多元共生,乡土文学也引入了一些现实主义技巧……”

    于东静静地将乡土文学的历史给大家梳理清楚,然后总结道:“我认为,不论是作家还是评论家,应该要带着包容的心态去看待文学作品。并不能因为一个人在回忆故乡的时候多了些浪漫和非现实,就觉得粉饰太多,不然最终都会走向一个极端。”

    “既然龙女士修读的是外国文学,那应该也知道,即便是马克吐温,在进行跟乡土有关的创作时,也更多地在体现战后美国健康、活泼的生活情绪。既然马克吐温能够暂时地放下现实中人性的复杂,只着眼于美好的东西,那我们中国的作家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还是说,龙女士压根就不觉得咱们的乡土有什么美好值得歌颂?”

    于东说完之后,现场响起了掌声,连汪曾棋也轻轻地在鼓掌。

    龙应苔见状,连忙辩解道:“于东先生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当然没有否定田园牧歌的意思,只不过一味的怀旧,可能会让旧时代的糟粕重现涌现。例如某一些里面,刻意淡化了传统礼教思想对人民的荼毒,将传统礼教理想化,或许会让人忽视传统礼教的劣性。”

    于东没有看她,而是转头问底下的学生,“诸位同学,你们会因为《活着》这部就觉得活着就一定都是苦难么?你们又会因为《边城》这部就觉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是美的么?”

    “不会。”

    于东得到回复,点点头,又看向龙应苔,“龙女士,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在乎血浓于水么?你是否觉得血浓于水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

    面对于东忽然提出来的两个问题,龙应苔愣住了。不仅是她,其他人也愣住了,因为这两个问题问得很突然。

    于东则静静地看着龙应苔,等着她的答复。

    龙应苔挤出一丝笑容,“血浓于水当然不能说是狭隘的民族主义思想,其实它应该是文明传承所依附的媒介和具体体现。”

    于东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因为这个问题龙应苔“曾经”说过,她说她不在乎血浓于水,她说“如果我们对于文明的尺度完全没有共识,如果我们在基座的价值上,根本无法对话,血浓于水就没有意义”。

    这是龙应苔的原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高度,也很有道理,但这是典型的诡辩,文明的尺度到底是谁定的,应该是她龙应苔还是亿万民众?如果亿万中国人的精神汇聚在一起形成的对文明尺度的认知,跟她龙应苔对文明尺度的认知不能在一条线上,那到底是谁的问题?

    现在,对于同样的问题,龙应苔却给出了不同的回答,大概只是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吧。

    这样一来,于东倒对她又低看了三分,甚至失去了跟她对线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