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家书:会计小姐和记者先生
番外 家书:会计小姐和记者先生 (第2/3页)
礼上讲这个笑话。”
“我原本也是这么计划的……”贝拉也微笑起来,“但是那个老神父实在是太唠叨了,我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了。”
“很难不支持。”
纳尔逊捏着眼镜框,把它举到了眼前,眯起一只眼睛望向它,当作瞄准镜一般对准天空中被乌云遮蔽的太阳。
“啪!”
他像是捡到根木棍就开始乱甩的小屁孩,假装自己正举着一杆可以射日的狙击枪。
“冒失的男人,你总是这么油腔滑调!谁会给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子写这种信?别说什么卡西莫多格兰瓜尔,我倒觉得你就是那个花心的讨厌的自以为是的菲比斯!”
贝拉特里克斯·尼克劳斯,一袭黑色长裙的她似乎尚未适应自己寡妇的身份,坐在摇椅上,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她的手腕上缠着一条被浆洗了很多遍已经没有颜色却被缝缝补补维持着最初形状的丝巾,怀里整齐地码着一叠泛黄的旧信笺,微风拂过她的脸颊,鬓角的长发被风用力地扬起,露出了躲在黑色中的缕缕银丝。
几天时间,对她而言,仿佛像是度过了人生中的好多年一样。
“我不知道圣母教堂有没有女校,但是即便有,我也不可能在那里读过书,我是个会计,修女的学校里可不会教这种东西。”
贝拉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她的脸上绽放出遇到故人般的微笑,皱纹顺着她的眼角向外延申,一双被衰老包围的黑眼睛里有一道光蚀般的痕迹,那似乎是一个正在咧着嘴笑的男人的剪影。
“你是开心了,仗着自己是个外国人拽着我在巴黎逛了一整天!可我却被扣了整整三天的工钱!”贝拉气鼓鼓地把信笺丢回怀里,又很快直起腰,把有些发皱的信纸抹平,小心地塞到那一叠信纸的底下,嘴角带着笑意怀念道,“后来放假回家的伊丽莎白还问我,‘姐姐,你是怎么和姐夫认识的呀?’,你猜我是怎么回答她的?”
贝拉盯着那叠信笺,又气又笑地说道,“我告诉她,你是一个躲避德国秘密警察追捕的诗人,我在你逃亡的过程中帮助了你,她差点儿就相信了,我这可不是骗小孩,我总不能直接告诉她,约纳斯端着啤酒在街上跑浇了我一身吧?”
“不过我也不算骗她,你不是说那杯黑啤是从德国运过来的吗?说它在追杀你也不过分吧!”她半是埋怨半是甜蜜地回忆道,“你记不起来了,但是我还记得很清楚呢……那杯黑啤,闻起来有淡淡的饼干香甜橡木桶的味道啤酒花的刺鼻,还有我洗一晚上衣服的时候手指头开裂的血腥味。”
她的瞳孔又重新凝聚,望向一旁的纳尔逊。
“为什么旷工一天要扣三天的工钱啊?”纳尔逊表达了他的不解。
“因为那间银行是我爸爸,也就是你的外祖父开的,本来只用扣一天,但是听说我是去和一个外国人逛街了以后,他又多扣了两天。”贝拉被自己的记忆逗笑了,乐呵地说道,“世界上怎么会有端着啤酒在街上跑的人啊?”
“不过这些‘秘密警察’倒是被逮捕了……约纳斯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不到家乡的黑啤了。”
贝拉的语气再次落寞下去,与约纳斯第二次相遇时的场景缓缓浮现在她的眼前,和那个端着啤酒在街上狂奔的年轻记者相比,此时的约纳斯落魄了很多,连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
“我觉得相比你的家乡对你的需要,你更需要你的家乡。”
年轻的贝拉坐在圣母教堂长长的石阶上,她柔顺的长发被绾成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松松垮垮地斜挂在脖子后面,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衬衫和西装,面容干练,身边放着一叠钉起来的文件和一块用报纸包起来的三明治。
她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按住了约纳斯探向身边的手:“你也不能从这瓶马尿里找到家乡的味道,约纳斯,你瘦了,也憔悴了很多,你应当是水土不服了。”
“哈哈!”
约纳斯绕开了贝拉的阻挠,抓住了身边深褐色的玻璃瓶子,他穿着一条沾满灰尘,看不清颜色的旧咔叽裤,翠绿色的衬衫也因为浆洗不当而显得廉价,一件记者常穿的马甲随意套在衬衫上,心爱的相机被随意地丢在脚边的台阶上,他的眼窝因暴瘦而变得深陷,落寞的眼神被藏在了眼镜的反光之后,“这种劣质的黑啤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家乡’的东西了,你明白吗贝拉,德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出口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贝拉望着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呢?”她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约纳斯胳膊肘上沾染的灰尘,“我还以为你这次是来出差的……”
“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读者砸烂了我们报社的门,我的主编拒绝刊登我写的报道,他托关系帮我搞到了一份居留国外的许可,有些人早都盯上我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约纳斯低垂着头,额前细碎的灰发盖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胡子拉碴的下巴在微不可察地颤动着,“他们沉浸在天下无敌的狂热当中,富人肆无忌惮地压榨着穷人,穷人们却只能在愚弄的木偶剧下将仇恨宣泄到他们的邻国,我的祖国就像一个被硫磺填满正在不断膨胀的气球,它只能开闸放气,把压力通过某种激烈的方式转嫁给外界……压抑和恐怖的气氛正在德意志的头顶笼罩,但我却无能为力,贝拉。”
“你应该相信人民的判断,约纳斯。”贝拉双手环抱着膝盖,怜惜地拍了拍约纳斯颤抖的手背,“哪怕是我这样对时事一无所知的会计,也知道我们的世界更需要和平,工厂需要开工,军人需要休假,孩子需要上学,大人需要工作,老人需要健康,家庭需要团圆。”
“如果真是那样,”约纳斯用双手捂住脸,将头深深地埋进腿弯,喃喃道,“苏格拉底就不会死了。”
“会好起来的,”贝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颤抖的后背,重复道,“会好起来的,约纳斯。”
“几时才能好起来啊……”
这声望着天的长叹直到他倒下的那天,都没有人给出回答。
………………
“总体而言,就是他在报社发表了一些当局不喜欢听的言论,”贝拉轻声说道,“以至于他们想要除掉他,在朋友的帮助下,他逃到了巴黎,并获得了一份合法的身份与签证。”
“这么说您之前的说辞还真的成真了?”纳尔逊挑了挑眉毛,“就是关于秘密警察的那一段?”
“是啊,我的妹妹,你妈妈告诉我,我有一些成为预言家的天分。”
“我觉得也是呢,毕竟您从我小时候就说我长大以后会变得很帅呢。”
“这点你倒是挺像约纳斯,”贝拉翻了个白眼,“确实,当人变得不要脸以后,美丑的标准都可以随意制定。”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纳尔逊先是用低沉的声音模拟了巫婆,又学着妖精的声线怪叫道,“哦!是贝拉!”
“哈哈,真是个乖孩子,”贝拉摸了摸纳尔逊的头发,摇摇头,“你这个版本的白雪公主不会是一个黑人吧?”
“等格林兄弟后人的版权到期以后,我就这么改编一版出来。”
“那样一定不会受认可的。”
“谁知道呢?”
“就像约纳斯一样。”贝拉忽然说道,纳尔逊感到头皮发麻,尽管他已经不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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