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8 长夜(上)

    838 长夜(上) (第2/3页)

少时间去教导他,从机构请来的私教又总是难以和小诜沟通。在长达一年多的反复尝试,备受挫折与绝望折磨后,曾蒿的偶然出现对于席诜的父母就宛如是苍天垂怜一般。他们曾经想提供更正式些的报酬,而不是付给暑假打杂的大学生的价钱,但是曾蒿没有接受,只说自己并没有时间做全职的私人家教,唯有尽量帮忙而已。不过后来这对夫妇还是回报了他,为他和毕业的学生们牵桥搭线,使他具有了一种既不需要特别费神费力,同时又足以养活自己的工作。虽说并非唯一选择,却也使他的任务简单了许多。或者,用远方客人的话说,这只是让他有了一种模仿教育者的错觉。

    是这样的吗?他偶然会在空闲时想上一想,但也没有答案。做这类工作的主要目的仍然是完成目标:先通过有限范围内的熟人网络来筛选合适的客户,再以替人做文献梳理或搜集论文的理由获取账号,登入各种学术数据库,搜索常人不会用到的关键词,甚至是直接查询由目标所撰写的论文……因为使用着多名客户的身份账号,于网站数据层面他就成为了隐形人;即便依靠深度分析和地址追踪判断出“曾蒿”的存在,也不能据此推断他的动机有问题。

    就算真有一双天眼监视着这个世界,在他真正采取行动前也无法发现他吧。更何况,那双眼睛还远不配用“无处不在”来形容。只要微子武器化限制器没有解除,运算速度只能达到中低水平;更大的缺陷则是由特殊安全协议本身造成的,因为受限的微子不能脱离数据器进行远程操作,“那个东西”将会高度依赖于电磁波通讯。所以,迄今为止都没有找到他,大概连范围锁定都很难做到……但是,发生在图书馆的事又怎么说呢?那个老人为何注意到自己?

    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思。有太多的事情他无法解释,即便是在彻底改变人生以后,明明懂得了过去绝对理解不了的知识,却还是常常和过去一样懵懂迷茫。比如说,即便是在生理上完全变成了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人,在外貌上也完全没有发育期的特征,别人跟他说话时却会不自觉摆出对待孩子的态度。

    就连小孩子也好像能嗅出同类的气息。从来不和陌生大人说话的小诜,仅仅是在被父母带去踏青时跟他说了几句话,就愿意接受他来担任家教。除了小诜以外,其他正常的孩子也很少惧怕他,甚至还会主动来跟他搭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这种现象有时会叫他觉得不安,好像自己身上有着某种根深蒂固的弱点,可是也找不到改善的办法。就在几个月前,上门拜访的故客也听说了他的烦恼,却也不过一笑了之,根本没有当作危险之事对待。

    “这样不好吗?”客人说,“能得到认同的话,他们就不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大人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他们唯独不怕我呢,明明也没有对他们怎么示好……”

    “大概是,感觉到你是有相同立场的人吧。”

    这个“同样立场”到底是指什么呢?如果是指在家庭中的处境,或者童年经历的相似,结论就未免过于牵强。无论是小诜还是其他孩子,在个性与家境上都和重生前的他都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同病相怜的基础。要说是心态幼稚的话,比小孩更愚蠢更无知的大人也比比皆是。把这样的疑惑说给对方听后,客人停住在笔记本上描绘纹路的手,如当年初次见面时般向他微笑。

    “也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很喜欢亲近你啊。从现有的经验看,只有稍微敏感和内向一些的才会特别关注你。也就是说,因为发现你和他们一样不懂得如何应对外面的世界,也没有自己做出决定的权利,所以才觉得你是同类——只不过是体格稍微大些的品种而已。”

    “你这样说,好像……”

    “好像什么?”

    他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说:“就好像是宠物狗一样。”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诜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那种全心全意依赖的眼神,落在父母身上时一定会愿意为孩子赴汤蹈火吧。然而对他来说却是虚幻无实的。为何会有人寄希望于自己呢?明明他也是如此的虚弱无能;至今真正学会的,能够确信掌握的,可以自信地回答的,其实也并不比小诜多。

    “明天,”小诜问,“还去图书馆?”

    “再看看情况吧……好像那里有麻烦。明天就先在家里。”

    因为是在五点半前就把小诜送回了家,他没有预想家中会有大人在。不料席诜的母亲早从学校回来了,正提着菜站在家门口,见到儿子与家教提前回来,先是眼露惊讶,继而又紧张不已,大概担心小诜又在外面受了刺激。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曾蒿没有应答,而是轻拍小诜的后背。经过数月时间的练习,小诜已经适应了去图书馆这样相对安静的场所,回来时也表现得很稳定。在曾蒿无声的鼓励下,小诜盯自己的脚尖,用最轻的音量说:“图书馆停电了。”

    确认了并非儿子的问题,母亲脸上立刻浮现出欢欣之色。先把小诜带进家门,叫他去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接着又邀请曾蒿也进来小坐。虽然明白她是想借机询问小诜近期的表现,曾蒿还是摇了摇头。

    “今晚,家里可能会有客人。不坐了。”

    因为知道他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弃儿,根本没有可以往来的亲戚,女主人不再追问客人的身份,只用极尽温柔的语调告诉他“有麻烦可以联系他们帮忙”。她究竟是怎样理解他的话的呢?只是出于礼貌而说出的客套话,还是看出他此刻正担心着什么?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正在担心。不管怎样努力地体会内心,他现在能够自我觉知的情绪却唯有困惑而已。

    “我回去了。”他说完转身走向楼梯。女主人又赶上来,把一盒剥好的菱角递给他。“这个拿回去吃吧。”她像对小诜的同龄人说话那样柔声细语,“朋友家自己种的,尝起来新鲜,招待客人也方便。”

    听到这样的话,他既想要表达感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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