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其乐无涯

    第十三章 其乐无涯 (第3/3页)

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也没谁在意。”

    “……”艾维斯表现出的每一缕云淡风轻,都像一把锋锐的尖刀一样,狠狠地插在万程的心脏。

    一口将酒碗中的烈酒饮尽,万程沉声道:“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逼你上战场。”

    “就算十几年没见,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同样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干,艾维斯把碗拍到桌上,左臂炸起的肌肉,将单薄的长衫变得紧绷,“放心吧,不管是谁来,都不会改变我自己的决定。”

    把碗中的酒添满后,艾维斯端起酒碗,释怀一般的笑道:“走一个?”

    万程沉默地将酒碗倒满,跟艾维斯碰了碗。

    铛啷。

    一声陶瓷碰撞的轻鸣,将十几年的隔阂和怨哀碰碎。

    豪爽大气的男人,和华贵儒雅的男人,相视无言,将一碗又一碗的烈酒饮尽。

    十二岁起,就整日厮混在一起,将一道道规矩如同易碎的瓷器一样打破的男人们,终于,还是被囚禁于无法被打破的,自我的规矩中。

    “你不知道吧,荣光那家伙的小孩,在四大区的名声,一度盖过了王座。”

    似乎是喝大了,又似乎是借着酒劲,暂时回到了十几二十岁无所顾忌的时代,一直儒雅如贵族的艾维斯,像个地痞流氓一样,把左脚踩在椅子上,笑出十六颗一点污渍都没有的皓齿。

    酒量要比饭量差很多的万程,趴在年龄比他都大的桌子上,笑出一副傻样。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我把他带进来的,我诶!”

    “你把他带进来怎么了?你知道是谁接的他吗?是我!艾维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凤凰神使!我是他的领路人!”

    “哈哈哈嗝儿~”笑着打了个酒嗝,脑袋昏昏的万程把腰支起来,脖子一晃一晃的,低头看着桌面,“什么领路人,你就是个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导游,你看看你这十几年,过成什么样了,一坨屎。”

    “就算是一坨屎,我也是最伟大的那坨屎,你懂个屁。”

    “我不懂,我不明白,只是低个头就好,为什么那么倔,为什么,我不懂……”

    说着说着,万程的脖子,就把他的脑袋晃得晕倒在桌子上,紧接着就响起了规律的鼾声。

    艾维斯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瓶,低头轻笑一声,一摇一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伴着令人心烦的聒噪鼾声,艾维斯走到酒柜旁,胡乱的拎起一瓶未开封的烈酒,随后走向大敞着的门扉。

    “喝醉了?不像你啊。”

    差点陷入情绪泥潭的艾维斯,看向始终没有被关掉的庭院大门。

    身高两米,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笑着跨过门槛,调笑道:“至于吗,见到我这么激动?”

    艾维斯用手背蹭掉脸颊上莫须有的泪珠,将情绪收敛平复,淡然道:“你也来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近艾维斯,抬起堪比一个孩子脑袋大小的拳头,重重的砸在艾维斯的右侧胸口上,“好久不见啊,老伙计。”

    被男人的不知轻重的拳头砸的连连后退,艾维斯捂着沉闷的胸口,轻咳了两声,说道:“注意一下,我和你们这群怪物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如果我们是怪物,你也就不是人了。”

    “十几年不见,旧城还是没什么脑子,你霍青鱼倒是变得油滑世故起来了。”

    霍青鱼咧开嘴,大笑道:“人嘛,总归是要回归生活的,油滑也是一种活法,没什么好不好的。”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挺让人讨厌的。”

    除了那张脸,眼前的霍青鱼,和艾维斯认识的那个一身侠气,命比天高的霍青鱼,几乎没有任何的共同点。

    霍青鱼跟着艾维斯走进堂屋,看着趴在桌上鼾声连天的万程,不禁笑道:“秋风能吹醒醉酒的人,却叫不醒一个笨蛋。”

    艾维斯又从酒柜上取出两瓶白酒,丢给站在桌边的霍青鱼,“来都来了,喝点吧。”

    霍青鱼摇着头把酒瓶放到桌子上,笑言道:“不喝了,我来就是为了替老爷子传个话。”

    一直表现淡漠的艾维斯,心弦出现了刹那的剧烈波动,从来稳健的手,都差点没握住手里的酒瓶。

    “老爷子他…”

    霍青鱼收起笑脸,面色严肃的看着艾维斯,说道:“老爷子说,你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好好过完这几年,回去地球,当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小老头就好。”

    霍青鱼停了一下,随后一字一顿道:“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旧城这家伙就麻烦你照顾一夜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不给艾维斯说些什么的机会,霍青鱼轻拍了下这位凤凰神使的肩膀,转身走向漆黑的夜。

    艾维斯走到萧瑟孤寂的庭院中央,仰头望着天上趋近于整圆的月亮,苦笑一声,饮下半瓶烈酒。

    好似醉了的中年男人,身形晃荡,脚步虚浮。

    眼神却是明亮透彻的,不染一丝尘世的污秽。

    伴着秋风,映着月色,院中的银杏落叶为舞,艾维斯一个人,寂寞的颂起了歌谣。

    “空快活了湘江鱼虾蟹,这先生畅好是胡来。”

    “怎知向青山影里,狂歌痛饮,其乐无涯。”

    ……

    坐落在凤凰神殿后的孤单院落中,孤寂的人儿,唱着豪情矣哉的诗,言语里的情,却是悲默寂寥。

    艾维斯仰头望月,除了对过往的悔恨,眼底空空无一物。

    啪!

    精制的酒瓶,坠到水泥地板上,烧心的酒水伴着冷冽的陶瓷碎片,溅向四周。

    生长在海边的城市,父辈们都在酒厂里工作,艾维斯印象里,十五岁之后,就没有喝醉过了。

    今天算喝醉吗?

    不算吧。

    才两瓶白酒,勉强算是热了个身。

    可是为什么,情绪会失控到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在那片早就已经风平浪静的心湖上肆虐狂奔。

    泪水失控的男人,躺在寂寥的庭院中,闭上眼睛。

    “其乐…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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