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棋局
第十四章 棋局 (第1/3页)
宽厚的脊背接连天地,承载着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希望。
“蹭蹭蹭”一名黑衣男子拖着两个人冲出,而后跌在地上。看着面前的海滨沙滩,长出了一口气。
徐鱼瘫软在地,先是抬头望天,而后慢慢转身,将头埋在沙子里,身子微微颤抖。
颜然沉默的看着这条败犬,一言不发。
冥祺大步上前,一脚将徐鱼踢得飞起。
徐鱼在地上滚了两滚,没什么动静。
冥祺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条狗有什么区别?”
徐鱼神色低沉,眼神里满是落寞:“累啊。”里面夹杂的痛苦和疲倦让冥祺颜然两人都浑身一颤。
“你说,好好活着不好吗?就算是被人认为是败类是人渣又有什么?只要活下去不就行了?”徐鱼看着阳光明媚的海滨,眼神空洞。
意料之中的没有等到回答,徐鱼接着说道:“为什么要以死明志?为什么要用死亡来阐明自己的态度?”
徐鱼起身,指着天上的太阳:“有些东西,确实是不可动摇的,确实需要为生命来捍卫。我懂,自然懂,我比谁都懂。”
“但,”徐鱼叹气,“何苦呢?何必呢?又不是我?何必做到如此地步呢?”
“你已经快疯了。”冥祺冷眼旁观,冷冷说道。
“是吗?”徐鱼摇头,“可能我早就疯了吧?”
“驴唇不对马嘴。”连冥祺都无奈了。
“我俩本来就不是一种思想,你看不惯我,很正常。”徐鱼慢慢踱步,突然说道,“走吧,登山吧,先是下,后是上,深入地狱,失去了三人,往上攀登,又会遇到什么呢?”
“别忘了,我们的法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冥祺冷哂。
徐鱼点头:“我原以为是撒旦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一处区域的势能影响。”
“小心点,别死了。”
徐鱼有些诧异:“这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就走吧。”徐鱼拍了拍颜然的肩膀,神态已经一扫而空,变化之快让人瞠目。
“没事吧?”颜然低声道。
“还行,没关系。”徐鱼耸肩,已经走到山路上了。
……
环形如塔的炼狱山上,几人一路攀登,却只能看见荒凉的山岩,除此之外,并无活物。
行至半山腰时,徐鱼回头,看着不断喘气的颜然,沉吟片刻,说道:“再走一会,应该就是炼狱门了,进门之前,先稍作休息吧。”
众人皆是无异议。
寻到一处山石搭建的天然空洞,徐鱼抢先说道:“你们先休息,我先为你们值守。”
颜然刚想说什么,冥祺看了她一眼,颜然便乖乖跟着进去。
冥祺一言不发,躺下就睡。
颜然虽然有话要说,但也抵不住困倦,一会过后也沉沉睡去。
是夜。颜然突然惊醒,看着不远处憩息的冥祺,沉吟一会,朝外面走去。
只见月色如洗,山风吹动,徐鱼负手而立,衣摆飘摇,好似要羽化登仙。
“怎么又出来了。”徐鱼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道。
“想……和你聊聊。”
“何必呢?我并不需要这些。我比你们更懂开解人,我要想通,自然就想通了。你不用多说的。”
“很……很痛苦吧?”挣扎一下,颜然还是说出口。
徐鱼还是没转身,只是抖了一下:“既然世人皆苦,为何我不能多痛苦一点,也算是为他们分担一些。更何况,总有人比我们更痛苦。”
颜然突然情绪涌上来,再也克制不住,冲口而出:“进入冰湖后你诸般隐忍,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冥祺冷漠、老僧市侩,而我毫无作用。要是只有你个人,你一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是吗?”
“是啊。”徐鱼低低叹气。
“值得吗?”不知为何,泪水就从眼眶涌了出来。
“值得啊。”徐鱼轻笑,笑声愉悦,“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不等颜然说,接着说道:“这个世界上,一定有远超一切已知天才的天才,但他们熬不过出生,熬不过世道,要么泯然众人,要么夭折。我之所作之事,不过是为了让世道更美好一点,让这些人能够展露自己的才华,各显其能。如此,便是我之所愿。”
“你不是徐鱼,对吗?”颜然嘴唇颤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徐鱼转身,眼神诧异:“是与不是又是如何?徐鱼是我,徐鱼也是所有人。那是理想干涸后躺在沙滩的咸鱼罢了。”
“既然干涸,何必坚持?”
“虽千万人,”徐鱼指天,星汉灿烂,“吾往矣。朝闻道,夕可死。”
“是吗?”
“是啊。如果你想看,那就一直看吧。看我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徐鱼笑,如同孩童,“但现在,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颜然颔首,转身回去。
徐鱼注视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又转过身去,缓缓吟道:“燕子不知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推杯换盏肆意过。人得意,星正明。斗挂苍山四千顷。 花焚玉碎复几忆?唯见长江三万里。把酒问春春不语。人失意,了无迹。小园落红香满径。”
万古月色如旧,只是人已非人。
徐鱼也感觉有些疲惫,打算叫冥祺交换守一下。
就在他迈步时,一道笑声响起:“天朗气清,星高月明。值此良辰美景殊为不易,为何唉声叹气?”
徐鱼骤然回头,一步迈出,面前已经是不同的景象。只见四野茫茫,白衣苍狗。千万般气流变化无穷,在他身边、头顶、脚下流过。
“古来云海茫茫,道山绛阙知何处。人间自有,赤城居士,龙蟠凤翥。清净无为,坐忘遗照,八篇奇语。向玉霄东望,蓬莱晻霭,有云驾、骖风驭。”目睹此景,苏轼的《水龙吟》不由得脱口而出。
“妙妙妙。景虽是与其不符,神韵却是远远溢出。”不远处传来轻笑。
徐鱼这才看见,数步开外,一桌两凳一人。那人身穿玄袍,朝徐鱼招手笑道:“来。”
徐鱼缓缓踱步到桌前,桌是石桌,凳是石凳。但人。
说实话,他看不清。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明明大大方方的坐在面前,但徐鱼说不清也回忆不起关于他的任何细节,只知道他的声音很好听。
徐鱼看着他,缓缓道:“应邀而来,却又不知主人有何款待?”
玄袍人开口,声音如鸣佩环,又似金声玉振,令人心中仿佛注入一道清泉:“我观阁下,见猎心喜。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然我生时,未曾有酒。我也并非那贪杯之人。以茶代酒,未必尽欢,难免有招待不周之嫌,若被人得知不免落了个笑柄。”
玄袍人摇头,抚掌道:“罢罢罢,思来想去,也听闻阁下之事迹,便舍脸设局,应邀阁下对弈手谈,也算得天地之乐。”
“那便如阁下所言。”徐鱼亦无异议,心里面却天翻地覆。
“不用暗自使力,”玄袍人好笑,“这并非幻境。”
徐鱼一时愣住。
“阁下博文广见,可谓一时无二。难道就没有听过改天换地,以虚化实吗?”
徐鱼不敢置信。
如此可怖可惊的伟力何时在人世间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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