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棋局

    第十四章 棋局 (第2/3页)

    他又想到古籍里的一个典故:宋代国手宗师刘仲甫在骊山脚下遇仙人骊山老母,只三十六招胜负便知,方知自己前世为唐代王积薪。

    眼前此情此景,莫不真是那桃源之中,烂柯遇仙?

    “希望不要梦醒时刻,斧柄朽烂。”徐鱼凝声道。

    玄袍人不答,长袖于桌前一挥,黑白两只棋盒,纵横十九道尽数出现。他将手从长袖中探出:“阁下执黑还是执白?”

    徐鱼蹙眉,犹豫半晌,伸手朝黑子棋盒抓去。

    围棋一道,执黑先行,好比切磋武学,执白者通常是高手或是名家,会让对方先行。玄袍人深不可测,徐鱼有意避让,意图看出对方虚实。

    “阁下确定要执黑?”玄袍人轻笑,“万一我远不如你岂不是贻笑大方?况且此处之争也是争,一味避让,岂不是未战先怯?”

    徐鱼手放在棋盒上,默然不语。

    “阁下现在可以看一下自己的模样。”玄袍人手一挥,一面水镜出现在徐鱼面前。

    徐鱼看到镜中人时,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

    那般模样,已是许久未见了,就连自己对其的记忆,都早已模糊起来。

    “世事纷扰,是好是坏?半生走过,是否一如是当年那般所愿所想?”看到徐鱼的表情,玄袍人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徐鱼闭目,长长出一口气:“我自出生,自负不弱于任何人。负笈游学,提剑在手便知天下无敌。奈何世事难料,并非只有修行一途,故此遭劫。但就算修行,依然会有那般超凡存在,屹立于百代万世,任何传奇神话,在其面前不过土鸡瓦狗。”

    “但,”徐鱼睁眼,神光四射,“我,何曾畏惧?”

    “虽是这么说,但终究还是怕了,忌惮了,畏缩了。”玄袍人道。

    “对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正是我辈所求吗?”徐鱼喃喃道。不知怎地,这些从未和别人说过的话,今日竟系数说出。

    徐鱼不再犹豫,手往旁边一挪,抓住白子棋盒:“末学不才,今日特地请先生指教,还望不吝!”

    “倒是果断,”玄袍人讶然,手一挥,黑子棋盒飞到面前,“仅仅凭我三言两语就改变想法,那我是不是该说你心智不坚呢?”

    “何出此言?人嘴两张皮,你说什么都可以。古语不也是两两冲突,自相矛盾?今日其他不论,就在这周天多一之上见真章吧!”

    “好!”玄袍人笑,“那你可要看好了——”

    玄袍人缓缓打开棋盒,只见一轮比一千个太阳都耀眼的亮光喷薄而出,冲天而起,扶摇之上。

    徐鱼凝神注视,只见那棋盒中蕴藏着一个演化的宇宙,那一颗颗棋子,便是一个个星系!

    “了不得,了不得。”徐鱼由衷叹服。此情此景,谁人可见?

    “一般称祖做王者皆可做到这一步,微尘洪荒,开辟世界,演化万物。但对你现在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玄袍人道,不无惋惜,“真的,你真的该选这一盒的,这会为你增添那为数不多的胜机。”

    “何必多言?既然不能反悔,那便迎头而上,至死方休。”徐鱼摇头。

    “好!”玄袍人探手,大袖飘摇,从棋盒中提起一挂星河,说不尽的写意,“那便却之不恭了。”

    “金庭玉柱立紫薇,天光皇汉执元轮。”随着一道诗声,玄袍人将手擎至半空,“哒”的一声脆响,落子棋盘中央,竟是天元之位。

    徐鱼大惊,何曾有过第一手就抢占天元位的?

    常言道:金角银边烂肚子。一局棋,劫与打劫尤为重要,落子在四角,不仅易守难攻,还可以徐徐图之,成以大龙。

    更让人惊悚的是,就在玄袍人落子时,他分明看见那星河中数道气息冲天而上,然后被悉数抹杀。一个星系,不过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棋局的棋子。无论里面有何种精彩、无数悲欢离合,这一刻,尽皆成灰。

    局里局外,谁是棋子,谁是下棋人?

    “不必管我,你按照自己的方法下就行。”玄袍人轻笑。

    徐鱼沉思片刻,决定先行快棋,待走过几招便可知对方真假,就算不敌也可以推而转守。

    也就徐鱼自负棋力,换做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想中途改变方式这种疯言疯语。

    “茫茫太微立宇宙,敕令诛邪斩不罪。”徐鱼吟道。方才玄袍人说出紫微,徐鱼自是用同是三垣的太微来应对。捻起一子,落在右下边角。

    “天府蓄良存精锐,屛藩帝下造长城。”

    “天乙颐养照四辅,北极连枢截天柱。”

    “玉波环树数勾陈,内阶端座五帝尊。”

    “柱史女床挥玉笔,大理贯索究天纪。”

    ……

    两人频频落子,短短时间已经行了十六着。原本户无瓜葛的黑白两子也终于相遇,厮杀开始。

    “凤玉鸣鸾,培风入海。”黑子压下,直落白子左下。

    两人已经说完三垣,接着便是四象了。

    “乘风化云,因势得随。”徐鱼冲断隔阻。

    黑白两子各成两截,隐隐可见龙形。

    两人忘我,捉对厮杀。

    围棋,本就只有黑白二子,便如那天地阴阳,自一出生便是赤裸裸的生存竞争之矛盾。

    此刻,徐鱼攻势虽猛,但白子却如流水般除治不尽,反而汩汩流淌在黑子细缝中。

    徐鱼看着棋盘左上角这条大龙,心里明白,胜负之争,便在于能不能屠掉这条大龙。

    “来吧!”徐鱼心里默念,一子落下,“阴阳相易,天地初开。”

    “怎地不是诗了?”玄袍人笑道。

    “兴趣所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精妙之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拍,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影、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徐鱼大笑,“何必拘泥?情之所钟,正是我辈。”

    “《沧浪诗话》吗?妙得紧!妙得紧!”玄袍人亦是抚掌大笑。

    两人酣战,行至九十八手,玄袍人一招妙手,利用边角做了一个劫,即便徐鱼成功打劫,也须连走三手才可脱身。

    徐鱼冷汗簌簌直流,如此鬼斧天工的一手,岂是人力所及。

    徐鱼涩声道:“天工开物,造化钟秀。”开始一手手提子。

    玄袍人道:“群山万壑竞崔嵬,玉龙顿首败甲飞。”一子封住徐鱼的龙。

    徐鱼想逃龙,但举目一望,皆是白茫茫一片。徐鱼手脚冰冷,宛如遇到雪崩时无处逃生的人。捻起一子,却重若泰山,棋盘虽大,却无落脚之地。

    亦如他。

    玄袍人看着徐鱼神情,微微颔首,刚要出言,却只见徐鱼咬牙,双目中迸发出可灼金铁的斗志,“噔”的一声,却无丝毫迟疑。胸口处传来激烈的心跳声,是前贤低语,又是历史长河豁然出现,一卷青史猛地展开!

    ……

    洛阳城中,庭院深深。

    一位老人靠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就在这时,一声心跳声响起。老人如同触电,从摇椅猛地跳起。

    不顾形象的冲进堂内,举目不见一物,但金黄、赤红两色光芒交织,勾勒出一幅梦中画卷。

    “嗬嗬……”老人剧烈喘息,全身抖个不停:“醒了,终于醒了。”竟是落下泪来。

    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正朝这边涌来……

    ……

    一只手,很突兀的放在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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