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独斗蜂字门
第三章 独斗蜂字门 (第2/3页)
她迈出去的那条腿着地,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十小姐,您这是……?三姨太回头看到袁十小姐面沉似水,她恍然,“您请放心,我保证会让您出了这口恶气的!”
卫红豆死死地盯着面带微笑的谭啸:这人究竟是谁?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谭啸早已经被碎尸万段了。卫红豆满腔恐惧中夹杂了一丝愤怒,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笑得安然自得的脸给狠狠撕碎。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卫红豆自十二岁出道,至今三年有余,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惶恐。
人的心思实在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就在前一刻卫红豆还信心满满地认定这个青年男子绝不可能认出自己,可轻飘飘两句嘲弄便将她的自信彻底击得粉碎。她将当日火车上的情形回忆了一遍,顿时手脚冰冷:当时他也是这么笑着,难道那个时候他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难道这几天他一直在跟踪自己?有一瞬间,她几乎想转身逃跑……
卫红豆深深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既然他没有当面揭穿自己,也就表示尚有转圜的余地。
谭啸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他可没想到卫红豆在短短的时间里生出了这么多的想法,他能看明白对方眼中的无声的质询——那正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忌惮、痛恨、愤怒,还有好奇……
“算了,此事若是闹到父亲那里,他老人家知道我在哪里,定然会将我捉回去。”卫红豆苦恼地抚摸着额头,不着痕迹地把刘海之下的冷汗擦去,对三姨太咬牙耳语道,“等下让杨大人暗中派个人摸清这狗东西的住处和底细,等我回府之后再收拾他也不晚!”
卫红豆埋了个包袱——等她这边收网之时便让杨老歪派人狠狠给这小子吃些苦头,反正等杨老歪发现上当受骗时自己已经远走高飞了,当然,前提是稳住眼前这个人。
三姨太面上做出不甘心的模样,心里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不得借着此事她还能留下一个和袁十小姐继续接触的由头呢!
卫远山扭头对三姨太低声道:“杨夫人,还请您陪我家小姐再去上炷香去去晦气,这里交给我吧!”
三姨太惊醒似的连连点头;扶着面色青白、咬牙切齿的袁十小姐又转向大殿,心想毕竟是总统府的管家,思虑终究要比自己周全,被这许多人看戏似的围观指指点点的,一个大姑娘家的面上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到底是大总统的掌上明珠,受不得一点委屈啊!三姨太暗地里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气得娇躯颤抖,身体都僵了,不过是几句调侃罢了,连根头发都没少,哪里值当如此呢?
“这位先生,方便借一步说话?”卫远山踏前一步,挡在卫红豆身前询问地注视着谭啸,他觉得既然来人没有当面戳穿他二人的身份,想来这年轻人所图谋的是借此要挟些钱财而已。
谭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四周看热闹的见一场好戏刚刚鸣锣就草草收场,不免有些失望。有些好奇心特别重的兀自不肯散去,谭啸把眼睛一瞪,喝道:“看什么看?惹恼了老子把你们都关大牢去!”十足的恶少模样。
看热闹到底不如自己的安危重要,生恐惹火上身的人群“呼啦”一下子跑了个干净。
“小兄弟,正所谓美中不足生狼狈,目到浮云空自嗟,莫言一事小,弄出大乾坤!须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桃花林内,一路沉默之后卫远山率先开了口,对着这个高深莫测的青年,他很有点无处下手的感觉,没办法,谁让自己的把柄抓在人家的手里呢?卫远山暗中做了决定,若是谈崩了就立刻远遁,毕竟再大的生意也没性命重要啊。
当然在那之前要先让眼前这个坏人好事的小子吃些苦头,别看卫远山老态龙钟好像风大点都能把他吹倒似的,其实他苦练几十年的正宗通臂拳,寻常三五个壮汉也近不了身。
谭啸暗笑,这是在警告自己呢。
“老先生好气势啊!”谭啸啧啧有声地赞叹道,“真不愧是岭南卫家的人,好手段!好霸气!难怪这几年卫家风生水起,想来再有两年就能挤掉‘铁拐李’,坐上蜂字门的头把交椅了!”
“铁拐李”是蜂字门里的老字号,做的是拐人贩口的买卖,臭名昭著,江湖中人对之深恶痛绝,然而卫远山在谭啸说出“岭南卫家”这四个字时已经是身躯巨震,如遭雷噬,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清,自然更没听出来话中流露出的讥讽。
谭啸好似很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实际却藏了心思,卫家虽然是骗行,但据说极重声誉,如果这祖孙二人真的是卫家人,哪怕他矢口否认,可听到将卫家与过街老鼠一般的“铁拐李”相提并论,就算这老头儿城府再深也难免不露出马脚来。
谭啸目不转睛地盯着卫远山,一见他眼中的极度震惊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卫远山到底是老江湖,瞬间的极度震撼之后反倒镇定了下来,心知自己是遇上江湖同道了。
“还没请教朋友尊姓大名。”卫远山抱拳致意。
“不敢,晚辈谭啸,草字亮声。”谭啸还礼,虽然嘴角仍含着浅笑,但语气认真了许多,这让他的话听起来显得很诚恳,“方才多有冒犯之处,卫老伯还请不要怪罪,其实晚辈本来无意惊扰您的雅兴,可是这俗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卫远山一想,没错啊,事情的起因的确不是人家先挑的头,是杨老歪的三姨太先指着人家的鼻子叫骂,怕是谁遇到这种情形都咽不下这口气吧?
“能在这普化寺里偶遇也算得上有缘了。”谭啸轻笑道。
“是老朽错怪谭先生了。”卫远山不动声色地说道,卫远山出身骗行,在这乱世里厮混了大半辈子,谭啸说的似乎合情合理,可卫远山这头成了精的老狐狸又岂会轻易地相信?四天里两度相遇,这也实在太巧了些吧?何况他一开口就点出了卫氏祖孙的来历,再一想在火车上谭啸有意无意说的那句话,卫远山心底里冒起一股透骨的寒气,暗道:难不成自己早就被他盯上了?
“都是江湖儿女,原本就是同栖连枝,不打不相识嘛!”卫远山打了个哈哈,“不知道谭老弟做什么大生意的?老弟,你今儿帮了老哥哥一个大忙,卫家感念在心,有需要老朽的地方尽管开口!”
谭啸将卫远山眼底的迟疑看得一清二楚,苦笑一声道:“这个……卫老伯莫不是以为晚辈另有所谋吧?”
“哎!”卫远山一摆手,“哪里话!可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知恩图报,天经地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声:老(小)狐狸!
卫远山话说得响亮,却是把岭南卫家摘了出来,只拿他自己说事,又用江湖道义警告谭啸莫要太过分犯了道上的禁忌,卫家也不是好惹的;而谭啸表面上是释嫌,又何尝不是在提醒卫远山欠下了自己一个大人情?
卫远山固然是人老成精,不肯轻易松口;谭啸却也是祁门不世出的天才,江湖阅历或许还欠缺,可论心智计谋连他师傅也吃了无数的亏,卫远山又怎么是对手?见卫远山沉吟着犹豫不定,谭啸暗暗冷笑,面上却是一脸敬佩地叹道:“谭某今天算是长了见识,袁大总统的十小姐!做成了这笔大生意,岭南卫家的名号定然能一鸣惊人,天下传颂!”
谭啸这句话的意思就有点阴狠了,不说让天下人都知道岭南卫家这桩买卖,单单让袁世凯晓得卫家借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岭南卫家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卫家不是做一票买卖便从此金盆洗手、安安分分地做顺臣良民的杠子(真正的骗行对那些半路出家、无师无门的骗子的称呼),行事再如何隐秘,那么大一家子的人也绝对做不到祁门那般来去如风,无迹可寻。尤其是最近几年,卫家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名号越来越响,招来的嫉恨觊觎也与日增多,不知道多少有权有势的苦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黑白两道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的触怒了袁世凯,一声令下,卫家的大限将至!
卫远山终于体会到这个有着和煦笑容的年轻人,心里握的那把刀有多狠毒了,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道利芒,尽管害命对骗行来说是大忌,但是为了卫家的安全,他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些了……
谭啸微仰着头望着漫天阴沉如铅的重重乌云,双手负在背后,凛冽的冷风乱刀一样划过他裸露的肌肤,似乎对卫远山的杀机丝毫没有察觉,将背心空门大敞四开。
卫远山脚下动了动,右手不着痕迹地缓缓提起,手掌撮指成刀,悄悄地凝聚着全身的力量,两人之间不过一尺之遥,他自信在如此近距离下暴起突袭,至少有九成九的把握将谭啸一击毙命!
就在这时……
“少爷,事情办妥了。”一道低沉刻板得近乎冰冷的声音在卫远山的耳边响起。
惊骇欲绝的卫远山刚刚运气的力量顷刻消散无形,紧绷的身体却没有,或者说无法放松下来——他全身的寒毛根根直立,一股森寒的气息从尾椎开始瞬间爬到了他的头顶。料峭的寒风里,一滴冷汗自卫远山的额头悄无声息地滚落,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卫远山是幸运的,在人命贱如狗的乱世里,他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上厮混了五十年,不知道结下了多少仇家、经历了多少次追杀,然而他从来没有像此时这么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谭啸扭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越过卫远山投向他的身后:“阿仁,你回来了。”
毫不掩饰的轻蔑清楚地告诉卫远山,他的举动、甚至包括还没有付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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