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谈笑定乾坤
第五章 谈笑定乾坤 (第2/3页)
朽还是那句话,谭先生援手之恩卫家上下铭记五内,但有所命,但凡力所能及,必当衔环以报!”
这一席话听得谭啸暗挑拇指:别看卫远山一副老态龙钟的垂垂模样,实际上却是老而弥坚,滴水不漏,他的话既是致谢,也是警告,先礼后兵,于情于理都无可挑剔。其实就是一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太过分!
如果此时坐在谭啸的位置上的是一个只想发笔横财而且也不是太过贪婪的人,那么这次会面简直可以用圆满来形容,可惜谭啸想要的压根儿就不是钱。
谭啸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神锐利如枪的卫远山片刻,无声地笑了起来,右手二指轻抚杯沿,一字一顿地道:“我不要钱。”
“下面最少有三拨人在监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不是我的人。”谭啸瞥了眼人流熙攘的大街,卫远山与卫红豆的脸色立刻大变,迅速地交换了个眼色,彼此眼中都惊疑不定。
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妙局险些功败垂成,若不是谭啸斜刺里杀了出来,卫远山与卫红豆现在极可能已经被打回了原形。如果不是谭啸正悠闲地坐在他们面前品着茶,卫家一行人仍觉得此番行事神不知、鬼不觉,已经大功告成了。
既然谭啸能找到他们,那么别人当然也可以,问题是那些人是什么人?谭啸又是什么来头?
似乎为了佐证谭啸的话,“噔噔噔”一迭急促的脚步声中,卫振山匆匆走上二楼,脸色铁青地扫了一眼谭啸,那眼神让人想起了笼子里的困兽,凶悍、仇恨,还有努力想遮掩的惊慌失措。
谭啸很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显然这位身手不弱的壮汉发现并误以为那都是他埋伏下的人手,幸好提早撇清了关系,他低下头全神贯注地研究起了手中的粗瓷茶盏,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罕见的古董。
卫振山的发现让两人肯定了谭啸那番话的真实性,就像平地一声惊雷,别说是卫红豆了,就连老谋深算的卫远山都心乱如麻。春日艳阳的光芒一下子丧失了温度,一时间失了方寸,其实卫家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只是眼前这危机来得太过突然,甚至连对手是谁都还不知道。
卫远山也不避讳谭啸,思忖少顷,吩咐卫振山下楼继续观察情况,并暗中通知茶楼之内的卫家族人做好应变的准备,说白了就是随时准备逃跑。
卫振山迟疑了片刻,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话,狠狠地瞪了眼津津有味喝着茶水的谭啸,转身就要下楼。刚刚迈出一步,谭啸抬起了头。“我要是你的话,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谭啸望着面色变幻不定的卫远山,不紧不慢地说道。
“是不是你安排的?”卫红豆腾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住了谭啸,语意森然,泛红的眼睛里闪动着极度愤怒的火花。
谭啸安静地捧着温热的杯盏,有些出神地望着远处的街角,浑似没有听到卫红豆的质问。他实在也是没什么可说的,早说过与自己无关,卫红豆仍会问出这个问题,显然已经认定了那些人就算不是他谭啸的人,他也脱不了干系。谭啸沉默了一会儿后,似乎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时间不多了……”
卫家三人立时变了脸色,六只眼睛死死地锁定了谭啸。楼上楼下不过数丈的距离,却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下面热闹非常,春意盎然,而楼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冰冷如严冬,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卫远山伸手轻拍卫红豆绷得紧紧的手臂,示意她少安毋躁,“谭先生,您还没说老朽该如何感谢阁下昨日的援手之恩呢?”
终于开窍了呀!谭啸在心里得意地笑了,对付卫远山这样的老狐狸,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他逼入绝境,只留给他唯一的希望。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因为卫远山够冷静,所以能分得清孰轻孰重,同样的办法用在卫红豆的身上可能适得其反。
谭啸的视线逐一从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自己左手拇指上那枚青翠欲滴的绿玉扳指上。扳指通体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乃是极为罕见的顶级老坑玉,更稀罕的是扳指周身雕有百鸟朝凤的图案,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这物件是老骗子离去之前送他的,谭啸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只当个玩意儿把玩,直到他机缘巧合下结识了赫赫有名的江南鉴赏大家秦珏,才知晓了此物的来历:据说慈禧老佛爷极为喜爱翠玉,六十大寿之际遍寻天下,于缅甸境内的河床之下百米处发现了一块绝世宝玉,征集当时号称第一巧匠的“玉器张”,得扳指六只,此乃其中之一,价值不可估量。
所谓怀璧其罪,从了解了扳指的来历后谭啸便再不敢将这枚扳指轻易示人,今天完全是为了“显富”。
“我不要钱。”谭啸毫不躲闪地与卫远山对视,眼神清澈而坦诚。卫振山这时也看清了谭啸手上的玉扳指,瞳孔疾速收缩,那扳指在阳光下光华闪动,有流光如活物一般游动不定,最奇的是在阳光照射下,投射于地面上竟形成了许多姿态灵动的飞鸟光斑,随着谭啸手指晃动,那无数鸟儿仿佛活了一般,飞舞嬉戏。
卫振山是古玩玉器的行家,自然识货,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隐隐猜出了此物的来历,只是传说那六枚扳指早随着慈禧入了葬,怎么可能出现在谭啸的手上?
姑且不论这扳指的出处,单从成色上看便深合“浓”、“阳”、“正”、“和”,卫振山见多了翡翠宝石,却从未见过如此极品的老坑玻璃种,其价值已不能用金银来衡量。将这种宝贝随随便便戴在手上的人,怎么可能缺钱呢?
远山、振山两兄弟的目光都被这枚奇异的翠玉扳指所吸引,都没注意到红豆看到地板上斑驳的鸟雀图案时面色陡然大变,掩住了嘴,盯着那扳指目不转睛良久,眼神渐渐炽热。
谭啸不动声色地把卫红豆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只以为她看出了此物的贵重,再说女人天生对宝石美玉格外偏爱,所以卫红豆的反应虽说有些激烈得过头,他也没有深想。
谭啸淡淡的一句“我不要钱”,非但没有让卫家三人松口气,反倒更生出了心惊肉跳的不详预感。江湖人常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然而真的等到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舍命取财?
就算一座金山摆在面前也得有命去花不是?
所以这个时候卫家三人反而无比期望谭啸的目的是钱。
俏脸森寒的卫红豆发出一声清脆的笑声,缓缓坐回了椅子上,轻柔地说道:“谭先生有心了,既然时间所剩不多,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她这时也想明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眼下最着紧的是卫家一干人的安危。其实冷静地想一想,谭啸于卫家先有援手之恩,又有示警之义,顶多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却不存在深仇大恨,只是暗觉奇怪,自己为何偏偏面对谭啸时如此沉不住气?
谭啸愣了一下,认真地望向卫红豆,后者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俏脸宛若桃花,目光亦柔和地注视着他,与前一刻恨不得以死相拼的神情判若两人,谭啸不禁再一次对这位二八佳人刮目相看。
“谭某此来,不过是想与卫家谈笔生意。”谭啸放下已经凉透的茶水,坐直了身子,补充道,“江湖儿女不就讲个恩怨分明?做生意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诸位可千万别有顾虑,昨日谭某不过是恰逢其时,都是江湖同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这生意不成仁义还在嘛!”
卫红豆咬了咬嘴唇,暗骂了一声“无耻”,心底刚刚熄灭的怒火又有死灰复燃的痕迹。
连卫远山兄弟二人这般阅人无数的老江湖,也被谭啸一番话说得生出无可奈何的感觉。
街角忽地传来一阵喧嚣,四人一齐扭头望去,远远地看到十几个警察横冲直撞地朝茶楼这边奔来,眼看越来越近,而从当先领头的那警察手指的方向可知,显然是冲茶楼而来的。
卫红豆霍地转头盯住了谭啸,厉声喝道:“谭先生请赐教!”
谭啸惊愕地张大了嘴,愣愣地望着拍案而起的卫红豆,似乎完全理解不了她的意思:“这……这是怎么回事?”谭啸一拍大腿恍然叫道,“那三拨人里有杨老歪的人!”
卫家三人脸色剧变,皆是大吃一惊,竟是小看了那个贪官!他们倒是不怀疑此事与谭啸有什么关联,谭啸若是想把他们送进官府,完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想不明自自己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
而谭啸刚才那句没头没尾的“时间不多了”,更加让人觉得诡异,难道他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
“大哥!”卫振山脸膛上的横肉突突地抽动,那道暗红色的疤痕仿佛一条不停蠕动的蜈蚣,看起来异常狰狞可怖,“你和小姐从后门走,我和孩儿们断后!”
卫远山隐隐地觉得这些警察来得有些诡异,只是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压根儿没有时间容他仔细推敲,眼看一众荷枪实弹的警察片刻即至,卫远山的眼皮跳个不停,摇头道:“老二,你护着小姐从后门离开!”
“大哥!”卫振山一下子红了眼。没等他反对,卫红豆断然道:“要走就一起走!不过是些胆小怕死的狗腿子,大不了杀出去!”
谭啸打了个寒战,暗道此女年纪不大,竟比大多数男人更加决绝勇悍,只是勇气虽然可嘉,她却也不想想,凭卫家那五七人赤手空拳,又怎么可能是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的对手?
“这个……”谭啸干笑一声,小心地插口道,“现在这些警察所为何来尚不清楚,也许不是为了诸位而来也说不准的。”
“放屁!”卫振山是真急眼了,见卫红豆与卫远山似乎有些触动,口不择言地指着谭啸的鼻尖大骂道,“奶奶的,我看就是你小子报的官!大哥,大小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卫远山一咬牙,卫红豆身份太过特殊,他刚刚略有松动的心立时坚定如铁,干枯的手掌猛地拍在桌上,将杯盏震得一跳,低喝道:“老二,带小姐走!”
卫红豆却极为倔犟,无论如何也不肯独自逃生,争执不下之际就听见一脸郁闷的谭啸小声嘀咕道:“看来这生意是谈不成了,唉!不过几个黑皮狗子,打发走便是了,犯得着吗?”说着谭啸站了起来,捏起了摆在桌上的礼帽,看样子打算离去。
“放你奶奶的臭屁!”卫振山本来就心急如焚,谭啸满不在乎的话更加火上浇油,他一伸手揪住了谭啸的衣领,眼冒怒火,“说得轻巧,打发走便是了?咦?”卫振山一怔,反应还不算太慢,怀疑地问道:“你有办法?”
卫红豆和卫远山也一齐望了过来,谭啸咳嗽一声,扫了眼紧紧抓着自己脖领的那只青筋毕露的大手。
卫振山连忙一松手,放开了谭啸,眼睛却瞪得溜圆,恶狠狠地道:“老子就算死也得拖个垫背的,你最好说到做到!”
众警察此刻已经距离茶楼不过小半条街,卫家三人居高临下看得清楚,那些个警察目光所向,正是自己所在的茶楼。
谭啸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装,心里计算着火候也熬得差不多了,扭头望向卫红豆——他一直以为卫家是以卫远山为首,然而从方才卫氏兄弟的对话中他却惊奇地发现,卫红豆似乎才是卫家的中心。
“说吧,你究竟看上了卫家的什么?”卫红豆立刻看懂了谭啸的眼神,一点也不废话,“或者你想要卫家做什么?”
谭啸无声地笑了,一指被压在茶杯下的那封“请帖”,“我想要的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卫红豆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她虽与卫家没有血缘之亲,可人非草木,卫家将她抚养长大,实有骨肉之情,为了保全卫家人,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可无论如何她没想到谭啸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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