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智取总统府

    第六章 智取总统府 (第3/3页)

秦二人自护着卫红豆向总统府而去,谭啸将他们送上了马车,遥遥地望着车子消失在街头转角,转身又回到了茶楼,径直走入了雅间。

    卫远山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神色复杂地注视了谭啸片刻,蹙眉摇了摇头。他放心不下卫红豆,偷偷地隐身隔壁,将众人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心底也存着与红豆相同的疑惑。

    谭啸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地说:“老先生请放心,还有什么地方比那总统府更加安全?卫小姐定会安然无恙。”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她够聪明、够听话。

    卫远山是何等精明的人,当然不会凭谭啸红嘴白牙一句话便真的能够放心,冷声道:“谭先生行事总是出人意表,听说这两年马字门里横空出世了一位年轻高手,连上海滩的黄金荣都着了道。”卫远山朝着谭啸走近了两步,注视着谭啸静静地说道:“那麻皮金荣心狠手辣,最是睚眦必报,黑白道上都发下了巨额花头,生死不论寻一名叫陆伯奇的年轻男子……”

    谭啸心知肚明,卫远山顶多是从自己离开上海的时间上有所怀疑,压根儿不能肯定什么,别无选择之下赌上一赌罢了,人的心思往往如此,总要有所依仗才觉得安全。

    似乎被看穿了隐秘,谭啸的表情僵滞了瞬间,强笑道:“也不知那陆伯奇做了什么让黄金荣这般恼怒。”

    他不说这番话还好,卫远山目不转睛地看了他片刻。谭啸干咳一声,移开视线不与卫远山相视。

    话到此处打住,卫远山朝面色惊疑不定的谭啸笑了笑,那笑容如同夹杂了冰雪的寒风,只让人冷到骨子里:“请谭先生务必保我家小姐的安全,卫氏一族必会铭记于心。”

    这话便等于赤裸裸的恐吓了,若是卫红豆没有事还则罢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等待谭啸的就将是岭南卫家疯狂的报复!

    卫远山干瘪的嘴唇微微翘起,向着谭啸略一抱拳,转身飘然离去,谭啸却心知肚明卫家必定会安排暗线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谭啸走下楼梯,等在大堂的阿仁静静地站到了他的身后,两个人默不做声地离开福运茶楼。“袁克定很可能在天津卫,想办法帮我查出他的行程。”谭啸没有任何的解释,顿了顿补充道,“不要被他察觉。”

    阿仁平静的眸子里陡地闪过一道厉芒,转瞬便归于暗淡,点头离去。

    城西十里,一座荒草丛生的破败小庙孤独地矗立着,如血的夕阳将天边染得通红,终于在它即将完全沉落之前露出了本来面目,这京城的天空总算在谭啸到来的第四天傍晚放晴了。

    谭啸望着毁损不堪的庙宇心情颇为黯然,多年前这庙中住着一位十分慈善的老和尚,少年时的谭啸常与魏六指来这里玩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北京城的记忆日趋模糊,却始终清晰地记得老和尚烹饪素斋的那股香味儿。

    这座香火本就冷清的小庙如今变成了一片断壁残垣,只剩下正殿还算完整,内中佛像已碎,挂满了蛛网灰尘。

    明月初升,谭啸站在庙里出神地仰望星空,阵阵夜风吹过,四下响起各种诡异的声响,仿佛无数冤魂厉鬼的哭号。

    门外传来枯枝被踩折发出的咔咔声,渐渐接近庙门时声音却蓦然消失了,被这声音从失神中惊醒的谭啸心神一凛,闪身躲到角落的阴影里。

    早没了门板的庙门凭空出现了半个人头,清冷的夜色里,那张脸惨白如死人一般!

    “酒坛子?”那人头低声呼唤道。

    谭啸轻轻地松了口气,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叫他“酒坛子”。谭啸从黑影中走了出来,没好气地骂道:“差点被你吓死,我还以为闹鬼呢,你小子真不愧是做偷儿的!”

    来人正是魏六指,他眉开眼笑地冲到谭啸身前,一拳擂在他胸口:“还不是你这家伙搞得神神秘秘的,我是怕坏了你的大事嘛!”

    两人数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互述了一番分别之后的经历,彼此都不禁有些欷歔,魏六指狐疑地盯着谭啸问道:“你这次回京是……”

    谭啸笑了笑没有说话,意思却已经十分明显,倒不是他信不过魏六指,毕竟事后他可以一走了之,然而魏六指的基业却全在京城。谭啸挥手道:“你别管我回来干什么,我需要你安排一个绝对可靠、技艺高明的佛爷给我做一件事。”

    “佛爷”是道上对技艺高超的小偷儿的隐称,借千手观音的比喻。

    魏六指也不多问,想也不想地拍了拍胸脯道:“这不是现成的嘛!”

    “不!”谭啸异常认真地注视着魏六指,“要一个道上没人见过的生面孔,最好事后马上离开京津。”

    魏六指诧异地盯住了谭啸,仿佛不认识面前这人似的:“酒坛子,你……”

    “别废话!”谭啸截断魏六指的话,“有没有?”

    魏六指从谭啸严肃的表情里隐隐感觉到谭啸要做的事非同小可,也不由得认真郑重起来,沉思了许久,眼睛猛地亮了起来,“我家老佛爷大寿,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也从关外赶了过来,若无意外应是明日抵京!”

    魏六指口中的老佛爷指的是他的师傅、十几年前京城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偷儿陈九爷,谭啸亦是见过的。

    “此人可靠吗?”谭啸虽知魏六指办事一向稳妥,但是此事关系委实太过重大,稍有不慎便会惹祸上身,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魏六指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你尽管放心,我这位小师弟手段没得说,人也极重义气,老佛爷寿诞一过他便回转。”

    谭啸眯起眼睛在心中计算了一阵,“明日他抵京不要让任何人见到他,直接安排他去天津卫等我。”随即两人约定了联络的暗号。

    正事办完,魏六指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两瓶二锅头和一包椒盐花生,两个人就在这座山间荒庙里举瓶对饮起来,聊起往事都不禁心生感慨。

    月上中天,两个人都有了几分酒意,就在山下拥抱作别,分开两路悄然离去。

    谭啸始终没有忘记那传得沸沸扬扬的天降异象,一路上密切地关注着紫禁城上方的夜空,然而直到他回到北京饭店的房间里也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广袤的夜空仿佛一张镶嵌无数宝石的墨色锦缎,无边无际。

    房内漆黑一片,谭啸摸向电灯开关,身体陡地一震,停住了手,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太和殿的方向,心跳蓦地加速。

    方才他的眼睛无意中扫过紫禁城上空,隐约看到了一团暗淡得仿佛轻纱似的绿色烟雾在太和殿顶摇摆,却并不上升,只围绕着庑殿顶最高的梁脊飘然而动,形状变化不定。

    谭啸快步走到窗前,他的目力本就绝佳,凝神望去,马上确认那团似云如雾的闪烁着暗淡荧光的绿烟并非自己的错觉。又过了片刻,那绿烟愈加浓郁,散发出幽幽光芒,几乎将太和殿顶全部笼罩住。那情形看起来诡异绝伦,谭啸惊骇得连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抖动不止。

    “我计算过……”阿仁鬼魂一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谭啸身旁,声音里流露出几分迷惑奇怪,“这异象只在天气晴朗之夜才会显现,而且都是在午夜时分,持续一顿饭时间便会逐渐散去。”

    谭啸亲眼目睹传言中的天降异象,心中立刻否定了人为而成的可能,接过阿仁递来的“千里眼”,眯起眼睛屏息望去,夜幕之中巨兽也似的太和殿周身闪动着阴冷暗淡的绿芒,说不出的阴森可怖,让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阴曹地府。

    “咦!”谭啸发出一声低呼,“那是什么?”借千里眼的神奇功用,太和殿上空的景象清晰了许多,在那诡异至极自行发光的绿色烟雾之中,他隐隐看到几条淡淡的黑影在太和殿顶疾快无伦地奔驰跃动,黑影每次跃起,那处的绿烟便会消散,等黑影落下后,又会重新聚拢……

    看上去就仿佛那三五条灵动无比的黑影与面积辽阔的绿烟有着深仇大恨似的,不停地想要将之驱散,然而结果却是徒劳无功。

    阿仁显然对这一幕奇异的景象已经清楚无比,“坊间传言那是紫禁城内的镇宫兽,每逢天下大治或是大乱便会现身……”

    这时那绿烟已经过了最为明亮的时候,渐渐暗淡收缩,又过了差不多半炷香的光景彻底消失不见,几条电光一样的黑影也随之不知去向,天地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谭啸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回头望向身侧的阿仁,窗外射入的微弱光亮打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面颊半明半暗,有种诡异的味道,一双眸子灼灼生辉。

    “镇宫兽?这紫禁城里真的有那……怪物?”谭啸也曾听好事者煞有介事地讲述过皇宫内镇宫兽的传说,宣统退位之后将宫中大半的太监宫女外逐,诸多禁宫大内的秘闻奇事渐渐流传开来,这镇宫兽之说便是其中一桩。

    传说此兽乃是天地间的神通异兽,来去无踪,能嗅龙脉、食灵气。当初大军师刘伯温与二军师道衍和尚奉命修建紫禁城,遍寻不到龙脉的灵眼,一夜忽见有奇兽拜月,所立之处有五彩光华倏忽闪动,二人惊诧之下待天亮后遣士卒下掘三丈,竟有殷红如血的泥浆汩汩涌出!这才恍然大悟,此处便是他们搜寻良久的龙脉灵眼。

    而后,皇宫之中偶有人在月圆之夜遇见这异兽出现在大内,不知从何而来,亦难以追踪,永乐皇帝梦中得神仙传告,此兽名为“镇宫”,自此镇宫兽之名便出现于世间。

    “难道这天下还不够乱吗?”谭啸摇了摇头,叹息道。

    阿仁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所以那传言才说天降异象,天下一统。”

    谭啸一夜无法成眠,满脑子都是那幕匪夷所思的诡异景象,一闭上眼睛,便看到几条黑影在鬼火似的绿烟中飞蹿。这一夜,他心里想的都是如何想办法混入紫禁城里,亲眼瞧一瞧那到底是什么。

    然而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第二日一大早,他便孤身一人悄然迈上了开往天津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