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祁门十六艺

    第十二章 祁门十六艺 (第2/3页)

肩叹息道:“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嘿,我还想知道哪!”袁克定被谭啸给气乐了,心说这个谭亮声还真是憨直得可爱,转而兴致勃勃地问道,“亮声,你的相术自何处习得?”

    郭阴阳既已离去,袁克定与之基本已经是再会无期,也不怕他拆穿自己的谎言,谭啸眼珠一转,含笑道:“小弟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些皮毛而已……”

    谭啸越这么说,袁克定就益发觉得谭啸是在自谦,他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拜访过多少相师卜者,对于命理一说深信不疑,而他当日上午巧遇郭阴阳后,得了一句高深莫测的赐教,下午连访三位京城著名的相师,结果个个说的都不相同,与郭阴阳批的更加不符,惹得他生了半晚的闷气,又被郭阴阳给勾起了心念,只觉得心里钻进去了无数只猫一般,抓肝挠肺的,好不难过。

    “绝非巧合!”袁克定脸色一沉,佯装恼怒地瞪向谭啸,“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还这般不尽不实!”

    其实谭啸随口奉承的那段说辞的确出于麻衣相术,只是这话有个讲究,麻衣相术讲究的是“面相有缘人,无缘闭口笑”。

    这话怎么讲呢?遇到那无缘之人想求命理玄机的时候,相师就会用这句话打发他,这人一开心就容易犯晕,若是冷静地想一想,其实话里面一点有用的实在东西也没有,若是这人继续追问“有什么大喜啊”,相师便会说上一句“天机不可泄露”,甚至笑而不语。

    所以当谭啸听到郭阴阳送给袁克定这句话,就清楚那郭阴阳存的根本就是敷衍的心思。

    谭啸惶恐于色,慌忙解释道:“大哥莫要生气,只是当年小弟偶得此术,传授小弟的那位高人曾一再警训:道可道,非常道,尽信命者与无命无异,相术偶一用之,辅佐之法,却不可假术为道,否则便是饮鸩止渴……”

    偷眼瞧见袁克定听得聚精会神,谭啸便知他对于风水命理十分笃信,为难地沉吟了一阵儿,猛一咬牙。“罢了!”那神态像极了刺秦的荆轲,大有一去不还的决然,“为了大哥,小弟便泄一回天机又有何惧!”

    袁克定眼底浮起一抹感动,由这一刻他才真正对谭啸生出几分信任,暗觉此人仁厚朴实又能知恩图报,虽不是巧思善辩、圆滑自如的伶俐人,倒也可以培养一番,或可用上一用。

    谭啸看不透袁克定的心思,但是至少看得出他对自己的表态是满意的,警惕地四下观瞧了一番,房门紧闭,正是夜深人静之时,房内静谧得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氛。

    “当年小弟离家出走后先去了江南游荡,一日突降大雨,四周荒无人烟,小弟慌不择路跑入深山之中的一座废庙。夜半时,一老者飘然而至,以半卷古籍换了小弟一壶美酒,而后又对小弟讲述了半宿玄言妙语,天亮之时大雨骤息,老人顷刻隐去无踪,令小弟几疑遇到的是个狐仙鬼灵之流……”谭啸的话音压得极低,刻意地变化音量和语调,听起来让人有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袁克定全神贯注地倾听内容,丝毫没有注意到谭啸的小手段,不知不觉间情绪已被谭啸牵引。

    谭啸说到此处停下,啜了一口已凉透的茶汁。袁克定啧啧称奇:“真可谓旷世奇遇!境遇之奇简直可与圯上受书之张良媲美!”

    袁克定兴奋得双颊透出一股令人惊心的病态晕红,放在膝上的手不停地抖动,被谭啸不动声色地看得清楚。

    静默片刻后谭啸发出一声长叹,全无半点奇遇之人该有的喜悦。袁克定不禁大为奇怪,他心中对谭啸亲近了许多,又被他挑起了满心好奇,说话便直白了许多:“以为兄猜想,亮声得到的那半卷古籍所记载的,应该就是功参造化的奇术,为何亮声非但不喜,反露悲色呢?”

    哪知道他不问还好,话音刚落就见谭啸忽地牙关紧咬,神情悲恸。袁克定大惊,急问:“莫非发生了变故?”

    谭啸惨然一笑,仰头透过窗望向天边那一抹如钩残月,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大哥说得不错,那老者传予小弟的正是那可窥天机的玄妙之法……此书名为阴书,讲述的全是寻龙望穴、观形理气之法。”

    “堪舆之术?”袁克定一头雾水,两人方才明明说的是相命之术,怎的他得来的奇书讲的却是堪舆风水?

    谭啸不像前一刻那般激烈,情绪镇定了许多,平静中透着一缕哀苦:“大哥有所不知,这部阴书另有个名字,叫做‘下策’!”

    “下策?”袁克定满脸疑惑地喃喃重复一遍,倏地跳了起来,惊骇欲绝地盯着谭啸张大了嘴巴,仿佛坐在面前的是令人恐惧的鬼怪一般,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说的……可是传说中的那个能算今生来世的《上下策》里的《下策》?”

    《上下策》流传于民间传闻之中,成书年代、著书之人都是众说纷纭,却是从没听说过有人学过此书,更加没人亲眼见过此书。关于《上下策》的神妙则被传得匪夷所思,学通《上策》可以相凡人生死运程,习《上策》之人可保一生富贵,然而注定无后;《下策》所讲的就是堪舆风水,习之者终身凄苦,却能福荫子孙后世。

    然则两部奇书只可习其一,若是学全两者,此人必将遭受天谴,全家死于非命!

    怔了半晌,袁克定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指着谭啸用一种古怪却仿佛有些狂喜的声音大声问道:“你……你难道也学了《上策》?”

    此时的袁克定心底的确惊喜若狂,《上下策》被传论得神乎其神,只是这种奇书实在是损己利人至极,若是有人学全上下两策,那人更加可以算得上是这世间最悲惨的人,然而对于其他人可是完全不同的,假若能纳此人为己用……

    袁克定几乎忍不住仰天狂笑,居然让自己碰上了!

    再一想谭家的悲凉遭遇,可不正应了暴死一说吗?

    谭啸心知火候到此时已经足够,再吹下去可就不能自圆其说了。

    “《上下策》另有个名号叫做《生死天书》,那老者传予小弟的是《下策》,而当晚讲解的却是《上策》。小弟向来对命理运数之说半点也不相信的,全只当他胡言乱语罢了。那老者离去之前曾对小弟说,他算出我与这《生死天书》有缘,故而雨夜传业,然而按理是不该两书同传的,只是天下大乱将至,为苍生而苦一人实乃天命,也是我的命,他亦不得已而为之。”谭啸头颅低垂,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望向袁克定,凄然笑道,“当时我虽不信那老人,却对他所讲的稀奇古怪的各种法门极为好奇,完全将他的再三警告抛于脑后,照那相命之法为自己量了一次命……”

    袁克定极力阻止心底的狂喜流于表面,“算出了什么?”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紧张得十指紧攥,甚至掐入了掌心都没感觉到疼痛。

    谭啸嘴角渐渐地翘了起来,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我竟然是一世克妻的孤苦命格。”

    袁克定虽然早已隐隐猜到了答案,这时双手仍忍不住再次用力,倏地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掌心扩散开来,疼得他身体一抖,摊开手掌,赫然发现了几滴殷红血珠,竟因太过用力指甲生生地将掌心刺破!

    “时也,命也!”袁克定陪着叹息一声,“难怪亮声你至今未曾婚娶……”

    “我当时自然认为荒诞不经,可心里不知道为何总有些惶惶,索性东渡日本,远离故土,这几年从未刻意而为,谁知却是没有遇上个情投意合之人。”谭啸面色又是一变,眼中射出惊恐的目光,“令小弟真正惊而生恐,开始相信那老人所言非虚的却是另一件事!在远洋轮船上,小弟与一位同船的兄台相识,无聊之时我玩笑地为他相了一回平安,结果算出他二日内必有一劫,且有死无生。小弟当时一笑置之,那位兄台健康得很,而且两天后轮船还未抵达日本,哪里会有什么劫难呢?”

    仿佛仍难释那一幕带来的恐惧,谭啸的身体绷得紧紧的,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动,脸上是死人一样的铁青色:“第二日午时暴雨骤至,那位兄台竟被狂风卷入海中……殒命!”

    编故事的本领谭啸自认第二,天底下怕是没几个人敢自称第一,加之袁克定对风水命理之说一向笃信不疑,更主要谭啸一张口就把他镇住了:与郭阴阳的话一字不差!

    郭阴阳是什么人啊?那可是活神仙一般的人物!

    “而小弟却也因为那一场风暴撞伤,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一个多月。”谭啸摸了摸自己的左臂,看在袁克定的眼中,自然明白了当时受伤的部位便是这条胳膊。

    谭啸苦笑着叹了口气,接口道:“小弟后来回想,怕是真如那老人警告的一般,为无缘之人偷窥天机得了报应!而谭家的横祸……”谭啸表情悲戚说不出话来,好似疲惫至极地以双手抚额,遮住了半边脸,其实却偷偷地透过指缝观察着袁克定神情的变化。见他张口欲言,谭啸却抢在前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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