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回 痛饮狂歌

    五十一回 痛饮狂歌 (第3/3页)

,何况是你我二人同事现身,他们还哪里有精力顾得上?再者说了,闲云庄的千金被救走更好,他们有怎敢再去招惹?”

    楚江寒大以为是,当下一阵商议,打算寻着镇甸换了装束再做计较。

    二人至登封县,正欲寻个去处饱餐一顿,却见迎面走来两匹高头大马,马上二人锦帽貂裘,是个官宦模样。尚九天哈哈一笑,转身对楚江寒言道:“我正愁没个脚力呢,偏巧这就有人送来了。”说完扬手之间二人滚落马下登时昏死过去。

    尚九天纵身上马,眼见楚江寒立在原处不动,转头道:“傻小子,你还想不想见你小媳妇了?”楚江寒呆了一呆,也还是纵身上了马。

    行人眼见这一老一少身着僧衣,却在闹市夺人马匹,简直胆大至极,知二人必是穷凶极恶之徒,哪里还敢多看。尚九天对楚江寒笑道:“你我如此一闹,还怕引不来锦衣卫的鹰爪孙吗?”言罢放声大笑,打马先行。楚江寒知他用意,也不再多言,当下催马紧随其后。

    扭头处,果见远处人影闪动,显然早已有人尾随而来。尚九天昂首挺胸,单向着热闹处而去,七拐八绕却来到一处招红挂绿之所。

    遥遥听见莺歌燕语,楚江寒气不打一处来,正待言语,尚九天似是知他所想,笑道:“老夫生平有几样嗜好,一是热衷做几样大事,二是痴迷武学一道,这三嘛,便是这美色了……”楚江寒道:“是是是!若非老先生有此雅好,也不会有这十数年暗无天日的牢狱之苦了。”

    若唤作楚江寒,这几句揭人伤疤的讥讽之言早就会恼人火起,尚九天却偏未发作,哈哈一笑翻身下马,招手道:“进去吧!”

    招呼的小厮惯于逢迎,眼见来了两个穿僧衣的,知道不好惹,赶忙栓马引路。

    老鸨子笑脸迎了上来,二人找了一处角落坐下,尚九天道:“且先不忙招呼,快快与我二人拾掇一身好的打扮来,再置办些酒肉来,好处少不了你的。”老鸨子见他面相不俗,便吩咐人去了。

    尚九天又道:“这里可有会唱曲儿的?挑几个好看些的出来!”老鸨子堆笑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自然没有几个精致些的,不过姑娘们倒也知道疼人,我这就招呼出来伺候二位!”

    不一时,走上一个周正的女子来,半抱琵琶神情动人。欠身行礼后,调弦弄音轻拢慢捻,低眉颔首处却唱到:“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胡言乱语成时用。大纲原来都是哄。

    说英雄谁是英雄?五眼鸡岐山鸣凤,两头蛇南阳卧龙,三脚猫渭水飞熊。”

    尚九天双目紧闭,以指扣膝轻按节拍,极是入迷。

    只唱了这几句,跑腿的便张罗了一桌酒菜,尚九天略一挥手,那唱曲儿的放下琵琶便来斟酒,楚江寒虽无心思,腹中却早已饥饿难耐一阵吃喝,酒足饭饱,又有跑腿的殷勤捧来几件衣物,尚九天对楚江寒道:“每临大事须平心静气,老弟稍安勿躁且先将这晦气的穿戴换了吧!”起身勾搭着一个入了内间。

    方才唱曲的见楚江寒生的英武,上前笑道:“那位老先生说得对极了,公子这身穿戴极是碍眼,待奴家侍候你换了吧!”老鸨子在一旁随道:“瞧你这样一个标致的哥儿,怎么一副和尚打扮,还是早早换了吧!”说着连推带桑,也将楚江寒推进了另一间屋子。

    楚江寒哪里还有这等心思,偏又年轻气盛,生怕被小瞧,便强自按捺随了人家服侍沐浴。

    那姐儿不知楚江寒满肚子心事,只见他呆头呆脑,以为是个雏儿,连耍带戏侍候着沐浴干净,正待要施展看家的手段,却见楚江寒慌乱穿衣提剑,亮出了剑锋。

    那姐儿眼见楚江寒这幅动静,吓得花容失色,只道自己哪里未曾周详,待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外头隐隐传来一阵哄乱,不一时老鸨子扣门道:“公子爷救命啊!公子爷救命!”楚江寒只道来了锦衣卫,凝神注意四周,缓缓开了房门。

    老鸨子陪笑道:“公子爷救命啊!外头来了个浑人也要听曲儿,姑娘们都换了五六个了,才唱不到三五句儿,便被轰了下去,他还说再要是找不出个像样儿的,便要放火烧了这里,我是好说歹说,实在没辙,这才……这才来请红玉,只唱几句曲儿,便要她再来陪公子爷说话儿!”

    楚江寒本无心思,轻轻点一点头,那老鸨子冲了进来拉了红玉便往外抢。楚江寒掩上房门,侧耳凝听。

    一个脚步轻重不一,跌跌撞撞上了楼,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姑娘可会些什么曲子?”却正是六哥李飞云的声音。

    楚江寒心下一喜,正待出门相见,又听到李飞云醉醺醺言道:“再唱的不好,大爷可要赏你吃耳光子了!”

    红玉对道:“奴家会几首张鸣善的曲子!”李飞云闻言大笑三声,笑罢言道:“想不到此间还有人知晓顽老子,妙极妙极!”言罢又高呼将酒来。

    楚江寒本欲现身相见,迟疑了一番,只立在门后静静相听。

    红玉歌喉婉转,实在动听:“草堂中无事小神仙,垂杨柳丝丝长翠捻。

    碧琅掩映梨花面,似丹青图画展,被芳尘清景留连。

    蟾蜍滴墨磨雀砚,鹧鸪词香飘凤笺,狻猊炉烟袅龙涎。

    嘱香醪一醉再休醒,半霎里千般俏万种情。

    孟郊寒、贾岛瘦、相如病,刚滴留得老性命,偏今宵梦境难成。

    做甚么月儿昏昏瞪瞪,阿的般人儿孤孤另另,些娘大房儿冷冷清清。

    东村饮罢又西村,熬尽田家老瓦盆。

    醉归来山寺里钟声尽,趁西风驴背稳,一任教颠倒了纶巾。

    稚子多应困,山妻必定盹,多管是唤不开柴门。”

    楚江寒不知道这曲子的出处,又听见李飞云良久不语,俄而喃喃道:“好一个《水仙子》!”

    又听见咕咚咚一阵痛饮,李飞云高叫到:“痛快!痛快!”又命人吹奏伴起,自己从头唱到道:“铺眉苫眼早三公,裸袖揎拳享万钟……”及至“……多管是唤不开柴门。”一句,索性胡乱扯去上衣,袒胸露腹,高呼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