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温柔敦厚

    四 温柔敦厚 (第2/3页)

剧美保持着明显的距离。在中国戏剧发展的全过程中,按照儒家观念写出来的戏也有不少,但是,它们大抵不是上乘之作,即便仅仅从艺术角度看也是如此。相反,那些使戏剧美得到透彻发挥的作品,却大多与儒家思想格格不入。

    一种艺术精神,总是对应着一种对它最为合适的艺术样式,倒过来也是一样,任何一种艺术样式,总是最善于体现一种艺术精神。这个道理,莱辛在《拉奥孔》一书中曾作过深刻的论述。当然,一种艺术美可以容纳多种不同的思想内容,但这种容纳历来很有限度,而不是广阔无垠的。历史证明,儒家精神与戏剧美,较难建立过于亲近的关系。

    公元前五百年,孔子作为“相礼”随鲁定公去与齐景公盟会,齐景公为接待鲁定公所安排的“旌旄羽祓矛戟剑拔鼓噪而至”的武舞,以及后来的“优倡侏儒为戏”,都使孔子极为不满,竟叫人把优人杀了。此事因素颇为复杂,但也可看出孔子对于戏剧美的抵拒。

    宋代的理学家朱熹,对当时大量寄寓于傀儡戏中的戏剧美也保持了警惕,他于南宋绍熙年间任漳州郡守时曾发布过《郡守朱子谕》,其中有言:“约束城市乡村,不得以禳灾祈福为名,敛掠财物,装弄傀儡。”

    也正为此,以后戏剧的繁荣、成熟、发展,也总与中国封建正统思想的兴衰成反比例。中国戏剧之美,集中地涌现于“道统沦微”的元代,涌现于明代一批不甘受儒学束缚的艺术家手中,不无道理。

    也正为此,就连很成气候的元杂剧,竟也“两朝史志与四库集部,均不著于录。”

    也正为此,对中国戏曲史的认真研究,只能产生于封建正统观念全面衰微、欧风美雨开始拂荡的二十世纪。

    也正为此,第一部中国戏曲史专著《宋元戏曲史》的作者王国维一旦在时代的风雨中意识到自己复古返经的使命,便急急地中止了这项研究。据罗振玉回忆,辛亥革命后,他对王国维说,士子生于今日,没有什么事情好做,要拯救这个动乱的世道,最好是一门心思钻研“国学”,返经信古,以防止新文化来代替旧文化。王国维听了,深以为然,也深感惭愧,决心改弦易辙,竟把以前的著作烧了。对于王国维烧书的说法,后人颇有怀疑,但王国维决心在以《宋之戏曲史》作一总结之后,不再搞戏曲研究则是事实。当时他正“避乱”日本,据他的一位日本朋友回忆,人们问起他研究过多时的西洋哲学,他竟“苦笑着说他不懂西洋哲学”,问起中国戏曲史,他说“以后不再研究了”,因为“当时王君学问的领域,已另转了一个方向”——经学和古史考证之学。

    这一切都说明,直到封建社会寿终正寝,中国传统的正统思想仍然没有与戏剧美取得彻底的和解。

    事实上,温和平适的抒情艺术与普遍意义上的戏剧美的区别,是许多美学家都注意到了的。

    黑格尔在分析戏剧的基本美学特征时曾强调了戏剧与抒情诗的区别,他认为,抒情诗只是主体性原则的代表,而戏剧则是主体性原则和客观性原则相统一的产物。显然,戏剧的客观原则,只有当人们产生了通过审美方式完整地认识生活的要求时,才能充分实现。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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