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慧言利嘴

    五 慧言利嘴 (第2/3页)

更何况,这种讽谏与艺术相伴,这种机智与愉悦合一,听来怡性适情,不便抵拒,也很难抵拒。在这种情况下,先秦时代有一些特别机智、敏捷、果敢的优,获得了统治者特殊的信任,因而也取得了较大的政治发言权,实际上已成为“殿前弄臣”。例如优孟和优旃,就是这样的人物。

    《史记·滑稽列传》中所记述的几则优的故事,是几乎所有研究中国戏剧史的人都喜欢引用的。其中一则是说,楚庄王所爱之马死,欲以棺槨大夫礼葬之,左右争之,以为不可,王下令曰:“有敢以马谏者,罪至死!”独有优孟别出心裁,入殿门仰天大哭,说仅以大夫之礼葬马,规格太薄,应以人君之礼葬之。楚庄王问他具体的仪程,优孟洋洋洒洒,极言葬礼之隆重、讲究,使楚庄王听了,自感失了分寸。

    气势汹汹的楚庄王为什么会回心转意?不难看出,他是被优孟所运用的“把谬误引向极端”的逻辑辨驳法战胜了。还有两则故事基本上也是如此。秦始皇想扩大苑囿,其规模要东至函谷关,西至雍、陈仓。对于这个奢糜的工程,优旃也用“说反话”的方式达到了抵制的效果。他假装赞成这项工程,然后又建议“多纵禽兽于其中,寇从东方来,令麇鹿触之足矣。”麋鹿的角,当然触不退敌寇,那么,扩大苑囿只能是自毁防务。在这里,优旃是在对秦始皇作一种逻辑提醒。他打消秦二世“漆城”的荒唐念头,也用类似的办法。他赞扬“漆城”的主意,却又请秦二世考虑漆成之后把油漆晾干的“荫室”该怎么搭。庞大的荫室搭不成,“漆城”的主意虽好也难于实现,秦二世只好接受这一严峻的逻辑。

    这类讽谏驳诘,是以逻辑

    的途径,达到政治

    和伦理

    的目的,其间并不包含太多审美的成分。这类故事能给人快感,能“娱人”,主要是由于其中所闪烁的机智

    的光芒,而不是戏剧美的光芒。因此,对于优的这类活动,不宜过分地与戏剧拉线搭桥。优能歌善舞,说他们是歌舞演员则可,说他们是最早的戏剧演员则不妥。他们在宫殿上的这些聪慧言词,只表示歌舞演员对于政治事务的干预,而不是歌舞演员对于戏剧艺术的进入。他们远引曲譬,欲抑先扬,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表明他们政治地位的低下,而不表明他们已开始在“演戏”。

    只有优孟扮演孙叔敖的一则,具备了戏剧美的色素。楚相孙叔敖死后家穷,优孟得知,“即为孙叔敖衣冠,抵掌谈语。岁余,象孙叔敖,楚王及左右不能别也”。优孟把一个已死的孙叔敖扮得维妙维肖,去见楚庄王,楚庄王大惊,以为复生,欲以为相,优孟说要回家与妇商计,三日后假冒妇言对楚王说,楚相不足为,如孙叔敖为楚相,尽忠廉治,使楚大振,“今死,其子无立锥之地,贫困负薪以自饮食”。楚庄王听懂了他的话,也窥破了他的装扮,立即对孙叔敖之子封赠“寝丘四百户”,并感谢了优孟。

    这件事的归宿,仍是政治的、伦理的,但达到这一归宿的途径,却不是逻辑的;而是带有戏剧扮演的性质。优孟的这场扮演,用力不少,规模也不小,不仅练习了一年多,而且在进入现场表演后也延续了好几天的时间。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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