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五章 缘起缘终,旅程的结束,是故事的开始

    第八百九十五章 缘起缘终,旅程的结束,是故事的开始 (第3/3页)

平台,没有彻底落回远处,借着死去的巡天浮游的脊骨,他们还能攀爬上来。

    如此,总算要穿过戒雪城关了。

    在高耸的城门前,前方雷云密布的天空厚实而无缝隙,一切铅灰色的浓荫里奔流过去死白的雷电枝,隐约有巡天浮游的鸣叫传来。

    这就是最后的碍难了……

    在城门边,有一个红袍坠星盘坐着,没有继续前行。

    白袍的宇默默转身离开,他是要返回山庙,鹿和悦只能低低鸣唱来道别,可声音轻微地彼此都没听见。

    城门边踟蹰的红袍忽得扑倒在地,鹿正康和悦呆愣地迟疑了一会儿,这才赶忙趴到对方身旁,不断鸣唱。

    鸣唱和鸣唱,两枚符文像碰撞的打火石,星火却怎么也无法在雪中燃起,城门旁的红袍被极深的雪切碎了,被风吹散了,他的红袍子慢慢散落成一片片方长的红布条,飘飞着,也很快为气流吹去,消没了……留下的一枚符文上,正是一个:君。

    这枚符文融入了两位旅人的袍子,他们重新温暖起来。

    可前方的道路呢。

    眼前就是源流山了。

    如此厚的雪,鹿正康疑心自己能否穿过这片山腰,在温暖的热量中他回忆,往昔他是一步步走上前,穿过云海,躲过巡天浮游,然后就到了半山,那里温暖极了,有无数的红绸,清澈温暖的泉流,还有……

    寒冷极快地驱散了他们的记忆,要趁着热量还未完全散去,他们需要尽快,尽可能地穿过云海。

    只要能穿过云海。

    鹿正康若是还有眼睛,他便能流泪,他若是还有思维,他便能流泪。可他流泪为什么呢?结局死气沉沉并不有趣也并不感人。

    两个红袍,并肩盯着雪前行,前方是灰蒙蒙的雪天,无遮无挡,有的只是杂草般的墓碑,雪点盖住了红色的衣袍。

    继续鸣唱,陌生人,温暖彼此的陌生人,若是能抵达源流山顶,若是能轮回离开,或许还可以真正认识一下彼此。

    渐渐听不到自己的鸣唱了。

    悦在一旁停驻,缓缓倒下,鹿正康想去唤醒他,却也颓然仰倒。

    结束了,风雪如此之大,源流山如此之大,容不下两个朝圣人,一切都结束了。

    ……

    阿鹿是一颗星呀,飞过积雪的天。

    云中的乌鸦莫要叫嚷,阿鹿的身上是灿烂的光。

    红袍子,红袍子,闪耀的光里是白袍子。

    ……

    终点等待着每一个旅人。

    历史的惯性不会让旅人倒在目的地之前。极古的白袍长老们注视着后来人。

    鹿正康凝视着自己的墓碑,他抬头,云卷着斡旋是天漏般的眼眸,源流山的辉光就在云后的世界。

    他的符文剧烈燃烧,迸发的光染白了红袍。

    身为鹿正康的一切,他的一切,绝不是没有意义。白色的流苏仿佛彗尾,他冲天而起,冲入云层深厚的涡旋里,巡天浮游庞然如鲸鲨般在他身旁旋进,鹿正康躲避着捕杀与雷电,他却越来越快了。

    前方的尽头有光,有无尽的光!源流山的光!

    他冲入了光中,穿过一层纤薄的阻隔就如破开水面,一切都沐浴着温暖。

    假如,他会流泪,那么他必然会流泪的。

    云后是澄明的海,紧追而来的巡天浮游沐浴着光,化作布条红鲸。

    源流山在前方,在前方了。要结束,即将结束,鹿正康飞翱着,往高处去,借着漫天的红绸,穿过一重重的门楼。天是蓝的,风是温暖的,他四处张望,云海中冲出一道身影,发出巨大嘹亮的鸣唱:悦!

    鹿正康回应:鹿!

    沐浴着他们的光,布条生物们也激烈鸣唱,群山和沙漠都回荡着,回荡着他们的声音,反射着他们的光。

    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数十数百数千数万坠星者冲出云海,他们鸣唱,他们鸣唱!

    鹿正康望着山顶,缘流迸发出无限明亮的符文,接引着他,接引着每一个坠星者。

    他们升上山顶,落在山崖上,前方山隙尽头便是缘流,便是目的地。

    山顶的积雪干净得有些温柔。

    他们这些坠星者,红袍白袍夹杂着,拥挤着,鸣唱着。

    望着源流山的尽头,他们前行,一个接一个,他们的鸣唱在这样崇伟的道路之前,仿佛啁啾。一个个迈过狭窄的山隙……前方是光,无尽的光,他们鸣唱,声音已经消没,符文也稀淡,存在也稀淡去,融入了光,融入了无限,融入了上缘。

    一场旅程结束。

    忽得,源流山后,有流星飞出,划过天空,蓬松美丽的彗尾,如此明耀。

    恍惚,是鹿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