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寰

    第三十五章 人寰 (第2/3页)



    这种痛觉的感知,让少年人一时以为合作是不可能的了——因为死或生号无比强烈地伤害,甚至即将杀死这群水母。

    但随着感知的继续发生,只不过片刻,作为表层的痛的感受便幻灭了。

    少年人迷惑在一片意识的炫光之中。

    他进入了梦生水母更加原始的意识层面。在这意识层面上,借由神经的脉络,他好像能够看到其他四个受伤的梦生水母,正在紧紧围绕着他。这因射光受伤的五个水母正在紧紧相连。

    大量表层并不具有的、它们无法靠自己意识到的,更深层、更本能、更原始的信息正在翻滚,他仿佛看到了水母们的过去。那是一群原本在温暖的河底所摇曳着并非是如今这个形态的某种虫子般的东西。

    而那群虫子好像是向着水源散发光芒的高处,又好像在向着这连入网络的陌生人发出连绵不断的追求与探索:

    “‘生’我们——”

    “‘死’我们——”

    水母们害怕痛苦,却并不害怕死亡。

    因为痛苦所要造成的,可能比自身死亡的后果更加庞大。

    现代的人类依靠理性所无法理解的原始脉动正在不停地传出。

    既不呼唤苦痛,也不确切地追求自我的生存。

    而是在追求,某种使水母们之所以会代代在这里作为水母的东西,也是使水母们能够作为水母连续不断地改变自己,直到存在数千年甚至数百万年的东西。

    但这种挣扎——不论是身体的、还是意识层面的,都在变得衰微。

    水母向下掉得更快了。

    原本还有上浮的感受,现在却变成了一种集体的失重感。

    载弍在船内大声道:

    “已经快来不及了!”

    “他的想法,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你们不用害怕,应该是可以的。”

    初云在窗边边说边回看。

    这少女平静到可怕的眼神让被注视的载弍与蛋蛋先生毛骨悚然,仿佛自己正被某种遂古的可怕的猎食者注目。

    “可是……”

    载弍并不害怕初云的眼神,严厉地说道:

    “你不怕他死在外面吗?”

    初云摇了摇头,指向船外。

    载弍连忙看往,只见到船外的少年人向船内的两人挥了挥手,似是在说一切平安。死或生号离他只有数十米远,但却好像隔了一重山海。他不知道死或生号内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某种的勇气的来源。

    “原本我要消灭你,以挣脱你的族群对死或生号的束缚。”

    而这束缚来源于更早的他们对水母移动的利用。至于这更早的利用又要来源于一开始的被水母的强行捕获。

    “只是没想到,到了最后,你我的命运重新悬在一根绳索的边缘。而这根又细又脆弱的绳索如今正系于无垠的深渊的上方。”

    海洋正带着其中存在着的一切往一片无何有的深渊坠去。

    凝望深渊的海燕则勇敢地抬起双眼,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与热情。

    比起往常恐怖得多的水冲刷在他柔软的眼睛上,而他张开自己的臂膀,竭尽全力地在愤怒的飞沫中向外飞翔。

    这时的波浪不再痛苦地拒绝他,反倒拥趸他似的要把他一口气送到水母与水母的边缘。

    那里是受伤的水母们互相紧贴的地方。

    蛋蛋先生想到自己过去曾目睹过的奇异的相变物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最后,这座船里,只剩下载弍始终还不明白。他迷惑地问道:

    “可是抵达了那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要看着就好了,我相信他的想法。”

    初云说。

    载弍睁大了自己的玻璃眼球,只见到远方的少年人已经被水母们的皮肤挤在了中心。还留存在水母体内的水液正在往他所在的方向冲去。

    接着,少年人拿下了额头的龙心角,把它作为某种武器似的,却没有挥向天地,而是挥向了自己。

    血液立刻溅射到他的面庞与手上。

    接着,就无法抑制地从他的腹部流出来了,带着火焰的、灼烧般的、热。

    不像是无趾人的血液的自由飘散,而像是沸腾的热泉涌入了冷淡的湖水中。湖水甚至冒出了几缕烟气来。

    而水母们紧紧相贴的皮肤则前所未有地融化了。

    “你还记得水母们更替自己生命的条件吗?载弍。”这时,初云才笃定地点播起其中的奥秘。

    载弍并非蠢人,也立刻明白过来:

    “是大火……”

    光与热的集合。

    可能是整个幽冥最为明亮的地方。说不上炎热,但在幽冥恐怕也是温度极高、同时温度也最为稳定的地方。

    初云记得原本永生之肉就带给了年轻人以超乎寻常的体温,甚至可以让自己洗浴的湖水发生温度的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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