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倚朱楼,云来又一秋

    第一章 少年倚朱楼,云来又一秋 (第3/3页)

,缓缓推开半扇门来。

    但见是一个身着华服的佝偻老者,在门外躬身而立。

    未出声来,先见三分笑意,拱手道:“山路湿滑泥泞,老奴一路行来,难免沾了污浊,不敢脏了二公子贵室,还请二公子允老奴在门外回话罢。”

    少年坐起身来,露出无奈之色,扶额道:“龚叔,说过多少遍,我这里不必像父亲和大哥面前那般讲究,你莫不是要我出来请你?”

    老者笑容愈发柔和:“二公子不拘小节,我却不好逾越规矩,若让下人打眼看了去,虽不致乱了上下尊卑之道,背后碎嘴生出些闲话来,总是不好的。”

    说话间老者已缓步走进屋内,脚下一双黑缎百纳布靴早被雨水打湿,鞋底沾了泥泞,却没在光洁的松木楼板上留下半点污浊痕迹。

    眼见少年身着单薄衣衫,身后窗也未关,又温言开口道:“二公子金枝玉体,不愿被那粗俗下人伺候打扰。可这摘星峰不比王府,山风伤人。”

    “王府前些日子从岭南流民中挑选了一批知文断字识大体的侍婢,大公子又挑选了其中两个家世清白,身段容貌俱是上等的,亲手调教了,欲送给您做一对贴身丫鬟……”

    少年愈发无奈,摆手道:“我这楼中一年到头苍蝇麻雀也落不下几只,用得上什么侍婢仆从?我刚入了静心之境,算是真正爬进了修行的门槛,一日三餐只求个清淡,楼外三分菜园一汪清泉,已经足矣。”

    说到这又似发了脾气,自暴自弃般把自己又丢进那粗制的松木摇椅中,来回晃荡,摇得椅子嘎吱作响。

    懊恼道:“我那狠心的老爹把我丢到这山中禁足一月,我的好弟弟一句好话没帮着说便罢了,还在父亲跟前好一顿添油加醋,什么贴身丫鬟,不过是亲手调教了两张喋喋不休的巧嘴来帮着他与我斗嘴罢了。”

    老者被这少年一通胡言乱语逗得笑出了声,眼前这二公子周奇与那大公子周礼乃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弟弟,周礼先周奇降生了盏茶时间,是以周礼就成了哥哥。

    自二人记事起,周奇就强行把周礼认做弟弟,二人直到如今也没少因为这事拌嘴。

    二人虽是双胞胎,性格却走了两个极端。

    哥哥周礼自幼行事严于律己,动静皆有章法,待人接物老成持重,弟弟周奇却性格跳脱,不羁礼法。

    常有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言论从周奇口中冒出,偏偏深思之后还觉颇有道理,着实把兄弟两的老师张子卿和父亲周振流弄得十分头大。

    对此龚叔倒十分想得通,他跟随安南王二十余年,从军中偏将做到了王府管家,王府上下大小事,事无巨细,他都清楚得很。

    周奇周礼两兄弟之母,正是如今已经仙去的澜水龙君娘娘,当年名震北域的“巾帼剑仙,降魔菩萨”李婉芸。

    嘉和二年,大将军周振流自北疆回朝任兵部尚书之后,二人京中完婚,当今皇帝御笔亲封李婉芸为一品诰命夫人。

    嘉和四年,李婉芸怀上身孕,皇帝亲自请来宫中最好的太医为其请脉,又请钦天监监正亲自为其卜算,得了一副“乾阳内蕴麒麟子”的大吉卦象,推算出李婉芸腹中乃是一位公子。

    可三月后,李婉芸腹痛不止,周振流又请了宫中太医为其观脉诊治,那太医运使医家独有的平和真气为其推血过宫,却惊奇发现李婉芸腹中胎儿竟然是一对。

    周府上下大喜过望,皇帝听闻了这个消息,又遣来宫中太监好一顿宽慰赏赐,连夜将那钦天监监正,当今天下道门的头面人物宣进宫中好一顿斥责。

    嘉和五年初,北疆戎狄叩关,周振流坐镇朝中,调度有序,边关大捷。

    皇帝感其功劳,封安南王,爵邑云来,使赴南疆。

    李婉芸在周振流赴任途中诞下周礼、周奇两兄弟,周奇降生之时,体态几乎比哥哥周礼小了一半,双手抱了一块寸大玉珏,却是王府之中秘而不宣的一件奇事。

    如今李婉芸仙去,这桩奇事也只有包括周家两兄弟在内的寥寥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