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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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这里,走不出去了。」梁封侯转身渡步,「我曾向他许诺,关在人在,关亡人亡。」他转回来隔着点距离凝视刘朔云,「但你还能走,无须留在这里。」

    刘朔云腾地一下站起来,那哽咽仿佛在也躲藏不住,从喉咙里溢出来:「你要留在这里战死,那我刘朔云为什么不可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我刘朔云在满红关滚了半辈子黄沙,难道比你梁封侯差一点半点?你要做那刺头打肿脸充胖子当大英雄,可你有没有替外头那些甲士想过?他们家中还有妻儿,还有年过半百的父母,家园之外便是无子嗣耕种的良田薄地。你要他们陪着你为了一时义气风发去死,可他们愿意吗!」

    振聋发聩的呵斥令梁封侯紧锁眉头,他就在阴影里注视着站在光明下的刘朔云,深深地叹息一口气。

    「这句话很多年前甄将军也曾问过我,如若有朝一日满红关大难临至,我是走还是留。」梁封侯自嘲般一笑,「我离家时父母尚在,可出塞那年烟州发大水冲了家。大捷归关,那信才迟来我手。我呀,是个无家可归的人。而现在也有一道天高大浪正在潮汐后头待着,明天,也许后天就会冲过来。那时候若是没人去挡着,淹的就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国。」

    刘朔云腾地退了半步,那撑在古朴桌案上的手发了狠力,泛白的指尖令内心悸动抽搐。

    「那便以退为进!」刘朔云强自辩驳,他慌乱地在舞动手臂,可梁封侯的声音夹杂在他的

    话语中,他不管不顾地允自说着,「去代州,对!退兵据守代州,以静待变,然后——」

    「朔云、朔云!」梁封侯震起的喊声终于夺回了刘朔云的心神,「够了,你明白现下的战况,够了。」

    刘朔云颓然地耷拉下脸,双眼顿时通红地充盈出泪水。

    「可你们会死的,会死的!」他在微弱的喊声里提高声音,「你们全部都会死,为了一句誓言,难道就不知道弃车保帅,留着这条命好好活着吗?!」

    梁封侯走过去,他气馁地从腰间掏出那条随身携带的布帕,他递过去说:「擦擦,别这般作态。朔云呀,这一退红山马道就必然成了交战地,我们人手不够,挡不住那些恶魔。若是它们绕袭代州,我们可就真是铸就千古大错了。」

    刘朔云怔怔地接过那帕子,消瘦的身影瘫坐下去,话语怔然地说:「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梁封侯坐下来,他单臂横躺在桌案上,像是促膝长谈地缓和语气,说:「自古为将者,从来没有成完美之事。生杀打仗为的是让国中百姓彻夜长眠于美梦之中,而生死之间则是兵者的噩梦,我们血战不休是为了让百姓休养生息,繁衍子嗣。唯有如此,才能成就你所说的「家中有良田半亩,白发膝下尚有青。」我们是为此而战,是为活者而战!若为此战,我们死不足惜。」.z.br>

    刘朔云怔然地望过来,朦胧泪眼越来越模糊,他张嘴溢出痛苦的嘶音:「可你尚未娶妻,膝下无子。你如此决绝,于祖先而言乃是大逆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