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意义
第三百九十九章 意义 (第3/3页)
觉得自己有些.心口不一,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嗯?”
姜星火愣了愣,没想到小于谦的烦恼居然是这个。
小于谦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抬头望向姜星火,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语。
“不是让你非要舍弃某件事,比如选择左或者选择右,但是人生有很多选择,并不仅限于‘左’或‘右’。”
姜星火顿了顿,又继续道:
“比如,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追逐自己的梦想,你喜欢画画,就努力练画技;你喜欢做饭,就勤加练习,你想功成名就,就勇敢争取。人活着,不必拘泥于世俗的条条框框,因为那些条条框框有时候你觉得很重要,但其实一打就碎,并不代表着什么。”
听了师父的劝慰,于谦恍惚地抬起头。
“我明白了。”
小于谦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一抹初夏暖融融的朝阳,照亮了姜星火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位置。
姜星火微微弯腰,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润的嗓音轻缓地道。
“小子,我知道你不甘平凡,但是你现在还年幼,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等你到了可以决定自己乃至身边人命运的年纪,再去做决定也不迟。”
于谦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姜萱端着割好的韭菜走了进来:“你俩聊啥呢?”
“没什么。”
姜星火淡淡道,将小于谦拉出厨房。
“你还是没明白。”
“他不是一般的小孩,你糊弄不了他。”
穿着麻衣的袁珙正在拿着罗盘,认真地测量着院子里的风水格局,他并没有听到姜星火和于谦之前的对话,只是凭借人生阅历,就从于谦脸上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沮丧,于是随口说道。
“不过小孩子确实不能想太多,早慧折福,你在大本堂就有几个同学,跟小人精似地,瞧着不像是长寿的样子。”
听着袁珙意有所指的话,姜星火微微一怔,是在说朱瞻基吗?
朱瞻基确实能看出来早慧,也确实不长寿。
朱瞻基当然是个好孩子,但堡宗实在不是个东西,而历史线这种东西,如果动了堡宗,堡宗未出生,那就意味着以后姜星火预知的历史线关于皇帝的,将全部失效。
而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谁当皇帝,后代的历史线都是不可预测的了,不存在谁的后代好谁的后代坏的问题。
这也是姜星火对于朱棣的决断没有任何意见的原因。
既然以后的历史线不可预测,那就谁行谁上。
“可是我确实想不明白。”
小于谦变得愈发沮丧了。
“你想不明白什么?”
“人生的意义。”
袁珙哈哈大笑只是吟了一首苏东坡的诗:“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小于谦似懂非懂,姜星火则干脆告诉他。
“袁真人说的不对,体验主义,或者说‘人生的意义在于体验’这个观点是错的,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此。”
“那什么是对的?”小于谦已经彻底懵了。
姜星火看向了小于谦:“你真的想知道?”
“嗯。”小于谦很用力的点头,眼里满怀希冀。
姜星火想了想,复又说道:“这样吧,等吃饭的时候,你先去问问其他人,他们的人生意义都是什么,我再告诉你我的答案。”
就在几人站在第一进的院落对话的时候,用来走人的侧门传来了“砰砰”地门环敲击声。
姜星火打开门,正是隔壁徐家的两个小丫头。
娴儿和蓉儿一个流着鼻涕,一个举着小风车,兴奋地看着他。
“姜先生好!”
“你们这是?”
“我们送了萱姨一只猫,她说要请我们吃饭!”蓉儿抢答道。
“喔,那进来吧。”
很明显,两个小丫头不喜欢魏国公府的饭菜,也不太喜欢那里压抑的气氛,隔三差五就往这里跑。
“你们小姑呢?”姜萱隔着厨房的窗户问。
“小姑刚才在画画,现在在接待客人。”
魏国公和定国公暂时还没分家,所以最近总是有许多的客人登门拜访。
在这里终于没有人管她们玩小风车了,娴儿“嘿嘿”地举着小风车绕着菩提树跑,终于把打坐的老和尚给吵得睁开了凶狠的三角眼。
“姚爷爷你醒啦。”
娴儿笑嘻嘻地对姚广孝说道:“接着睡吧,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呐。”
姚广孝没有跟小孩子计较的兴趣,默默地起身来到了饭厅。
他看到了小于谦正在张胖子身前好奇地问:“张真人,你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张宇初搓了搓手指,义正严词地答道。
“——重振道门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见姚广孝走进来,小于谦又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姚广孝吐出了两个字:“屠龙。”
说完便施施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等吃饭。
娴儿和蓉儿的人生意义目前就是玩,还暂时理解不了于谦的痛苦。
姜萱每天忙忙碌碌,念完书就做饭,觉得自己比在乡下过得充实得多,没时间思考人生意义的问题。
于谦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直到来接娴儿和蓉儿回家吃饭的徐妙锦无意间给了他一记灵魂暴击。
“所以会不会是因为.太闲了?你可以学学她俩。”
蓉儿赞同道:“对呀!我们就不想这种问题。”
娴儿只是抱着徐妙锦的胳膊撒娇:“我不要回家吃饭。”
“你这么说不对。”姜星火从前院的井里捞起来一个冰镇西瓜,替于谦反驳道。
“小孩子这时候就是该玩的年纪,天天想些人生意义有什么用呢?”
徐妙锦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往外走,回眸道。
“总不能错过了才知道后悔吧,姜先生?”
娴儿继续摇着胳膊说道:“小姑你还是跟那个日本女人去江南吧,到时候带上我们。”
蓉儿小声道:“小姑不去了,大姑那天说了。”
听到徐皇后似乎找过徐妙锦,姜星火怔了怔,拍了拍手中的冰镇西瓜:“让孩子吃个瓜再走吧。”
娴儿和蓉儿都被姜先生这突如其来的温馨弄愣住了,半晌没有缓过劲来。
“好。”
招待几人坐定,姜星火亲自去切瓜,小记者于谦同样采访了徐妙锦。
“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想做个好画师来着,觉得能每天画画就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后来长大了,就不知道做什么有意义了,家里人觉得我该嫁个好夫婿,最好能替徐家争取到些什么,或许这就是我最大的意义。”徐妙锦平淡地陈述道。
“那您也是这么想的吗?”
“一开始是,后来不是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于谦很有刨根问底的精神。
“也是在这里,蓉儿问我以后想做什么的时候。”
姜星火的瓜很快就切好了,他端了上来挽起袖子几人沉默地吃着。
气氛有些沉闷,娴儿关于“咽下西瓜子到底会不会肚子里长西瓜”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
“瓜皮和籽都放哪吧,待会儿我收拾。”
徐妙锦带着两个小女娃认真地洗了洗手,随后一手牵一个,便准备回家吃饭。
“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了,姜先生。”徐妙锦客套地拒绝,“一墙之隔。”
“不去江南看看了吗?”
“不去了。”
姜星火站在葡萄藤下,张了张口,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墙之隔,如果隔壁不是一门双国公的徐府,不是那个中山王徐达的“徐”,或许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了。
他害怕自己出现软肋。
徐妙锦回想起姐姐不久前对自己说过的话,温柔地看着姜星火的眸子。
“姜先生,我总不能耗尽一生,换一句你的有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