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期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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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零一章 期货 (第1/3页)

    与此同时,国子监中。

    郇旃正在值房中翻阅《春秋》。

    “老爷?”外头响起仆人的声音。

    “何事?”

    “王侍郎有请!”

    ……

    “恩师,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是弟子能为您效劳的?”郇旃恭敬地站立着,他身穿蓝色官袍,看上去没了之前一身绯袍时的跋扈气息。

    只见眼前之人白发苍苍、胡须皆白,却依然精神矍铄,正是礼部左侍郎王景。

    王景坐于蒲团之上,双手搭在膝盖上。

    “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郇旃当然明白王景跟他说《论语·为政第二》里“子夏问孝章”这句话的意思,重点不在后面,而在第一个字。

    孔子表面上是说“色”,其实是说内心之感受,色由心而生。

    《孟子·尽心上》有言:君子所性,仁义利智根於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意思就是,内心是什么样,其身体动作和脸色不用听语言就明白,就会跟随着真实的内心而做出来了。

    郇旃羞愧难当:“弟子受教了。”

    “你呀,被贬官也是好事。”

    王景毫不客气地指着郇旃的鼻子说道:“当个少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你看看胡俨从内阁转出,升任国子监祭酒以后是什么样子的?那才叫做稳重!”

    听闻此言,本就心虚的郇旃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你现在还年轻,切记不可骄狂,若是再不谨慎,不光是连累得家人受苦,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伱!”

    说罢,王景长叹一口气,继续闭目养神,似乎招郇旃过来就是为了教训他一顿。

    但郇旃知道老师肯定不会仅仅是为了拿他撒气,毕竟上次的占城使团伤人案,自己这个学生算是栽了跟斗了,可作为自己的恩师和靠山,王景的颜面上就好看吗?

    自己跟王景有这么多的利益牵扯,又是门下弟子,和王家走动颇深,自己吃亏,难道王景就没点意见和火气吗?总归是要给点反应才是。

    郇旃想到自己这段日子里所遭遇的种种,大起大落间难免接受不了落差,心情变得愈加阴郁,恨意更是涌上心头。

    但郇旃也只能再次说道:“弟子谨遵恩师教诲。”

    见王景已经闭口不言,几个仆人也忙退出屋子,关上房门。

    “不必多礼,且坐下听为师说话吧。”

    “是!谢过恩师赐座!”郇旃捡过一个蒲团,恭谨回答道。

    王景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你如今这般年纪,这般官位,可谓是朝廷肱股,但是这朝堂之上并非人人都像为师一般对你爱护有加,万不可因为一些小失误便放松警惕,让旁人钻了空子。”

    郇旃连声称是,见三番敲打,这位弟子都没有任何不耐之色,王景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进入了正题。

    “嗯……为师听闻近日你在国子监中很不顺遂啊,为师这里刚好有一桩差事交予你办,不知你愿意否?”王景缓缓睁开眼睛望向坐在面前的郇旃问道。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他相信自己的学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后,原本垂首的郇旃猛然抬起头来,激动地望向自己的老师,嘴唇微颤。

    “敢问老师是何事需要学生去做?若是能够完成,学生定将竭力而为,绝无半分推脱!”

    “哈哈哈哈!”王景大笑起来。

    他最欣赏自己的学生这一点,凡事认准了的事,哪怕是九头牛拉着也不会放弃,这样的人,无疑是最好用不过的刀。

    王景收敛笑容,先给出了赏格,说道:“为师今日与黄尚书谈了谈,他那边正好缺人,为师打算让你去工部做主事,负责虞衡清吏司。”

    虞衡清吏司!

    郇旃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工部一共四个司,每个司都不简单,而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是个不折不扣的肥差,不说官用器物里面的油水,每年光是铸钱,从手里过的钱就是个海量数字。

    从国子监司业这种清水衙门的副手,调到工部虞衡清吏司这种部门的主管官员,其中差别之大不言而喻。

    “恩师,这,这是不是……”郇旃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差事是老师送给自己的补偿,自己应该接受,可是他仍旧觉得有些梦幻。

    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师到现在都没有告诉他,究竟是要做什么差事。

    官职虽然诱人,可郇旃也得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

    “你莫非以为为师害你不成?”王景见状板着脸,严肃地看向郇旃。

    “弟子不敢。”

    “哼!”王景冷哼一声:“你这孩子,平时聪慧伶俐,今日倒犯糊涂了。”

    说罢,王景便将日本使团随行商人货物一事,捡了郇旃能听的部分说给他听,然后又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下去。

    说罢,王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努力,为师希望将来你能坐到为师这个位置。”

    郇旃虽然面带难色,但一想到姜星火给他带来的仕途至暗时刻,却又咬了咬牙。

    王景也晓得这件事确实有些难为人,是要豁出去干的,不过他也没办法,这种事情能信得过的人实在是太少,为了给郇旃吃一颗定心丸,王景意有所指道:“为师送你的《春秋》可读了?”

    郇旃此时正在天人交战,被打断后有些魂不守舍地说道:“读了。”

    “《春秋》里郑伯克段于鄢的道理,明白吗?”

    郇旃只是机械地点头,也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王景也不再掩饰,讲起了一段往事。

    “洪武十二年,那时候我服丧三年完毕,当时我的荐主,浙江布政使安然推荐我赴京任职,我在翰林院做值日官,随班朝见,后来又当了值夜班的听事官,伺候在太祖高皇帝左右。”

    郇旃连忙道:“我知道,老师那时候广闻博记,写成《京城钟鼓楼记》,文辞优美,名动京城,得了太祖高皇帝赏识,又奉命制《朝享乐章》、《藩王朝觐仪》,这些礼部当做规矩的东西,现在还在用。”

    “不是这些。”

    王景摇了摇头:“洪武十二年九月二十五日,这日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也是占城国来进贡。”

    一听到占城国使团,郇旃本能地感觉有些不适,但他随即想到了什么,再联想到老师那句“郑伯克段于鄢”,一时不由地悚然了起来。

    “那天晚上,有个宦官进宫奏告太祖高皇帝,说丞相胡惟庸等人不报告此事,太祖高皇帝大怒,让中书省的丞相和当班的大臣都进宫解释,胡惟庸和汪广洋叩头谢罪,但暗暗地将罪过归咎于礼部,礼部大臣又归咎于中书省,这都是我亲眼所见.再后来,胡惟庸案爆发,数万官员被牵连,丞相职位被永久废止,并且革了中书省,严格规定嗣君不得再立宰相,臣下敢有奏请说立者,处以重刑。”

    王景回忆起那段血雨腥风的往事,却并没有太多兴致,反而有些意兴阑珊,只是淡淡地说道:“宰相和中书省废除后,其事权由六部分理,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如今才过了多少年?内阁就隐约是个小中书省了,那国师就不是小丞相?都是换个说法罢了,可本质还是相同的,都是对皇权的帮助与威胁。”

    王景浑浊的老眼看向郇旃:“你以为,胡惟庸真犯了那么多十恶不赦的大罪?你以为他就是清清白白、无欲则刚,太祖高皇帝就不杀他?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个位置上的人,紧挨着皇权,越是干净没有弱点反而死的越快,沾一身屎说不得还能活下来杀岳飞就全是宰相秦桧的主意?秦桧死的时候可是终年六十六岁,追赠为申王,谥号‘忠献’,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

    这番诛心之论,听完后的郇旃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到处都是汗津津地,他忙不迭地说道。

    “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后便寻些信得过的人安排吧,另外,此事切勿张扬。”

    “是,弟子明白。”

    ……

    等郇旃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王景自己一个人了。

    王景的态度当然让郇旃感觉自己的前程一片光明,甚至让前几天的占城使团带来的挫败感减弱许多,但作为主导者的王景却没有这么乐观。

    这次他的目标是晋升尚书!

    而想要晋升尚书,达到如今大明朝文官的顶峰,那就必须要讨得皇帝的欢心,可皇帝的态度是飘忽不定的,在皇帝那里,他可以看一个人不顺眼,但也得用,还是重用;也可以看一个人很顺眼,就是不升你。

    所以,想要晋升尚书,除了自己的资历、能力足够,还得做出来能让皇帝满意到足以拿尚书来酬谢的事情。

    现在虽然礼部尚书卓敬是跟姜星火站在一起的,王景与其不和,但卓敬也没法阻止王景的一些行动,毕竟王景在礼部的时间可比卓敬长多了,说是从上到下有六七成都是他的人,一点都不过分。

    当然了,即便如此,除非卓敬犯了重大的罪过,否则卓敬的位置是旁人顶替不了的,而这,就得看郇旃的了。

    “姜星火,你帮卓敬从我手里夺走的尚书,我还会亲手拿回来。”

    ——————

    翌日,会同馆内。

    跟热热闹闹的日本使团驻地不同,原本安南和占城两国的驻地,由于陈祖义海盗团伙假扮占城国使团的事情,现在变得空荡荡的了。

    而假死的裴文丽被安置在了别处,所以此地实际上只剩下了“安南王孙”陈天平一人。

    “日本人找我喝酒?谈生意?”

    陈天平此时正在房间中阅读《明报》,看着姜星火写的正来劲儿,此时骤然听到日本人找他谈生意,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心中暗道:“这群日本人想干什么呢?”

    看着眼前姜星火给他安排作为护卫的锦衣卫,陈天平问道:

    “你确定是日本人要见我?”

    “确定。”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但陈天平自小命途多舛,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深知世道险恶,故而城府颇深,所以此时仍旧没有掉以轻心,反而慎重问道:“对方有没有带礼物过来?或者带着其他证明身份之类的东西过来?”

    锦衣卫知道前段时间的占城国使团伤人案,也明白陈天平的顾虑,所以答复道:“稍等,我再去跟那边的锦衣卫核实一下。”

    不多时,却是一名高级别的锦衣卫走了过来,此人面部特征明显,半边脸毁容了,另外一侧却完好无损,看上去有点像是烧伤。

    陈天平也认识,非是旁人,正是时常跟在姜星火身边的锦衣卫副千户曹松。

    曹松关上了房门,在他身边附耳细细说了一番话。

    “天大的好处?”

    陈天平闻言点了点头:“好吧!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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