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〇九章     无缘

    第三百〇九章     无缘 (第2/3页)

劲儿了,那就不动吧,随他去了,反正出丑的又不是齐进。但是,齐进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访谈者能否不用齐进的真名,用一个笔名?他说这个就无所谓啦,谁在意你啊,真名笔名的就随你便吧。

    在访谈的最后,他还说了一些别别扭扭的话,比如,他作为一个“正在进行中的绘画艺术创作者”,对当前的“中西方流派”是怎么看的,接下来,他又是作为一个“正在进行中的绘画风格建立者”,对当前的“西方艺术语境”是怎么看的,等等。齐进就不懂了,他为什么就不能简单点说,他作为一个画画的,对别人的画是怎么看的呢?他平常说话也不是这样的嘛,为什么在访谈里就要说这些拗口的话呢?但是不管他了,反正他也听不进自己的意见,随他去胡说八道吧。

    花了几天时间,齐进把访谈录整理出来了,洋洋洒洒一万多字,蛮像个样子的。接下来,他的担心果然不是没有根据的,郑煌把访谈录打印了无数份,到处投,可都是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这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只当是辛苦一场让朋友过了把大师瘾。而且说实话,齐进觉得这玩意儿没有发表出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哪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访谈录都能发表出来呢,那不乱了套了。就在齐进把这事差不多已经给忘了的时候,忽然,比利时的一个叫什么的华文艺术竟然把访谈录给发表了,齐进压根儿都没有想到丁路会把访谈录投到国外!他们甚至还给他汇来了一百多美元。按照美元对泰币的比价,一百多美元就差不多是两千多铢了,这对他来说可是一笔大数目呀。这确实让人对他有点刮目相看了,心里也产生了一丝小小的疑惑,这小子没准真是个天才也说不定。所以,当他招呼也没打,就把一百多美元,也就是两千多铢揣入腰包,一个子儿也没给齐进的时候,齐进总觉得这笔钱至少应该有他一半,虽然齐进心里有点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一来他确实很穷,二来能帮助一个天才好像也马马虎虎说得过去,假如他将来真成了大名的话,说不定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呢。

    希望是有的——这一点连齐进都开始承认了,但艰苦的生活郑煌还得继续过下去,指望一朝一夕就能成名发财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好在就郑煌来说,艰苦的生活已经如影随形,完全没有感觉了,齐进相信就这样让他过一辈子他也不会抱怨什么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他的访谈录发表以后,他好像突然间有些耐不住寂寞了,特别渴望到外地去旅游了。他开始常常跟齐进说起,他上一次旅游是在多少多少年前,这一晃就是多少多少年没出过门了,他说他真想到外地去旅游一趟啊。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呢?齐进分析他这种突然间耐不住寂寞的原因,是他的访谈录发表后,著名画家的前景已经被他隐约望见了,到各地开专展讲演签名售画做特邀嘉宾,以及女性艺术爱好者投怀送抱的风光日子似乎就在眼前了,这让他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是的,艰苦的生活他可以无所谓,但著名画家应该享受的荣耀,他还是很在乎的。再说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坐在他那狗窝一般的屋里,等待着那些神秘时刻的降临,想必也是非常之枯燥乏味的,或许这时也已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出门旅游,对于别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对于郑煌就没那么简单了。他平时去哪儿连公共汽车都舍不得坐,从来都是步行,他又怎么可能会花一大笔钱出门旅游呢?毕竟吃饭才是最主要的,连温饱都没有解决,别的就免谈了。但想想总还是可以的。他跟齐进说,在国外,有这样一些阔佬,他们以资助穷艺术家为荣,他们给穷艺术家大把的钱,供穷艺术家挥霍,到各处旅游。他还给齐进举了个例子,说杜尚你知道吗?不知道吧。谅你也不会知道。他是法国的一个画家,名气不小,这家伙除了早年画过几张画儿,博得了个艺术家的虚名之后,一辈子就再没干过什么正经事儿了,可是他却能不停地从一个国家游览到另一个国家,到哪儿还都吃香喝辣的,而所需的费用,全是一些阔佬提供的。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像杜尚这种冒牌货都能如此快活,而像他这种真家伙想出趟门旅个游都不行,太不成体统了,简直是一种耻辱。

    齐进有些不解,问他这些阔佬这样做图的是什么呢?任何人做事都有个动机啊,这些阔佬也不会例外,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行善吧。他说这些阔佬图的是显示自己有文化,有品位,对于他们来说,资助穷艺术家是一件很光荣很高尚的事,哪像泰国的土财主,有了钱只知道吃喝嫖赌。齐进不知道他说的是否确有其事,如果有的话,那他真是生错了地方。另一方面,如果泰国也有那种阔佬的话,那连他自己都想去画画啦,是不是天才不敢说,但把色块涂抹晾干他还是会的,再弄个像郑煌那样的访谈录也并非难事。得了,好事还是不要去多想了,哪儿有呢?

    但是让齐进始料不及的是,这种好事还真有呢——虽然不是哪个阔佬资助,可说到底的确是免费旅游啊!不过太遗憾了,好事来了,郑煌却没有福气,他因为自己的缘故,最终却没能成行。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像郑煌这样倒霉的家伙,总是和好事无缘,仿佛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该派来倒霉似的。

    一天,郑煌兴冲冲地给齐进打来电话,说外地一个画廊来本地约画,晚上请他吃饭,他叫齐进也去。齐进一听也蛮高兴,外地画廊来向他约画还请他吃饭,这种事情据他所知以前还没有过呢,无疑这是一个好兆头,看来这位朋友是有点苦尽甘来的味道了。

    晚饭是在小巴黎酒家吃的。郑煌像出席一个正式的酒会,穿了西装,打了领带,头上不多的几根毛梳理得齐齐整整。那➕画廊来的是一位女经理,叫单霞,三十岁左右,戴副眼镜,身体偏瘦,姿色平平。郑煌在向她介绍齐进的时候,是这么说的:“艺术评论家。我的访谈录就是他写的。”点菜时,单霞让郑煌点,郑煌稍微客气了一下,就点了起来。基围虾,鲈鱼,鸭舌,乳鸽……尽是好的,他一边点还一边问齐进想吃什么,好像是他请客一样。看他点菜那副架式,谁也不会想到,寻常的日子里,他是只能弄点青菜豆腐吃吃的。酒要的是赤霞珠和王朝干白,这样的好酒不要说是郑煌了,就是齐进也难得喝上。

    单霞人很随和,能喝点酒,也健谈。她是从新德里来的,是那里的一份正在筹办的叫做神秘梵音的画廊,因为是筹办,没有画作,所以这次和老板一起出来约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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