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一条狗

    第三百七十章     一条狗 (第3/3页)

”甜蜜的女郎开始纠缠郎之嵩了。唔,对了,郎之嵩答应过她如果考试过关就跟她讲金兴欣的故事──郎之嵩一直认为那该算是郎之嵩事业的起点,尽管故事情节需要加工处理。

    带着七分醉意,郎之嵩开始讲述金兴欣的故事:从他在波特兰尤肯丹斯大学孤军辩论迷倒校花小雪,到他陷入绝境不得不离开京城;从他来美后对他漂亮的太太的严格管制和折磨,到夫妻恩爱和好;从他对养子的不健康的嫉妒心理,到他接受郎之嵩的开导采取积极措施挽救婚姻……郎之嵩将过去的金兴欣描述成一个变态的、有严重心理障碍的丈夫,又将接受郎之嵩的开导(相当于业余水平的心理治疗)后的金兴欣描述成一个健康成熟的男子汉。郎之嵩将想象力发挥到最大限度,力图给郎之嵩天资聪颖的女郎留下深刻的印象,丝毫没虑及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到金兴欣的任何音讯了。

    听完郎之嵩满怀成就感的叙述,坐在对面的女郎一言不发,带着沉思的神态遥望窗外。郎之嵩自知自己经历浅薄,跟女医师的博闻广见无法相提并论,但还是希望金兴欣的故事使她觉得新鲜有趣,讨她欢心。这毕竟是郎之嵩自己遇到过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案例。

    “您说的这个人我认识。”女医师吐出这句话的时候,郎之嵩心底一惊,硬着头

    皮问:“你怎么会认识他?”

    “不仅认识,我两个月前还专程去S大给他做过鉴定。”

    “啊?!发生了什么事?”

    “他妻子以谋杀罪起诉他……不过您不用担心,一切都结束了。他没有坐牢,也没有进这儿的精神病院。他们离了婚,他回他泰国的老家去了。”

    谋杀!郎之嵩惊出一头冷汗。想不到善良的金兴欣竟会干出这样的事,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女医师用狡黠的目光扫了郎之嵩一眼,说:“其实您说的那个孩子,也同样有问题。金兴欣有一次跟他太太爱爱,被他看到,从此双方变成仇人。发展到后来,他抓破金兴欣面试要穿的新皮鞋,在他的干净内裤和袜子里撒尿,将他的论文草稿咬得七零八落……金兴欣的愤怒也是情有可原,您说是吗?”

    “是的。”郎之嵩附和道。女医师翘起一条腿,嘲讽地对着郎之嵩冷笑。“那么,这个案例中,您的分析有多少是正确的呢?”

    在这个厉害女人面前郎之嵩就象一个被老师训斥的考试不及格的小学生,郎之嵩不甘心丢掉男子汉的威风,努力为自己做最后的辩护:“郎之嵩本来预测到他们迟早要出事──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有料到那孩子对金兴欣有那么大的醋意──现在想来大约是恋母情结所致。看来凡事应该从最坏的结果考虑,而不是主观臆测最好的结局──最好的结局往往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最好的结局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女医师重复了一遍,开始咬她的手指甲。郎之嵩知道这是她在做某种困难决定时的习惯性动作。她最终咬掉一小片指甲,开口道:“您说得非常正确,最好的结局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您知道我直到现在还没结婚,不是因为我条件不够好,而是因为我条件实在太好、太优秀;我要找一位比我更聪明、比我更有能力的男子做我的丈夫──后来我遇到了您,我以为您就是我所要找的人,我帮助您,在您身上花功夫……可是一切都白费了;我又一次看错了人。您这个人太主观,太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智商很高,实际上您比一头猪高明不了多少……我看不起您,无法跟您共同生活……对不起,我必须跟您分手。”

    郎之嵩被她这一连串刻薄的话惊呆了!从小到大郎之嵩还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尤其是女人!郎之嵩只觉得胃里的酒精如翻江倒海一般,脑袋里血液上涌……郎之嵩不知道自己

    应该就这么走掉,还是冲上去扼住她纤细的喉咙将她掐死……想到她那女王般高昂着的骄傲的头在郎之嵩有力的铁爪下喘息着失去血色,郎之嵩心里就产生出一股罪恶的快感,眼睛里冒出杀戮的凶光。

    “哈哈哈!瞧您那副蠢样!”女郎露出雪白的牙齿大笑,“我不想折磨您的良心,在您离开之前,还是把实话跟您说了吧──金兴欣杀死的是他太太养的一头猫,一头长得很滑稽的扁脸、圆眼睛的猫!哈哈哈!”

    她肆无忌惮地笑着,四肢发着抖,娇媚的眼睛从睫毛下斜睨着郎之嵩,蓬松的秀发垂在肩上──那个样子正象一只狡猾的猫……

    讲到这里,郎之嵩停下来。四周的学生都半张着嘴等待下文。然而回忆使郎之嵩十分

    痛苦,郎之嵩不愿意再讲下去。郎之嵩甚至后悔对他们讲了这个故事,就象当年后悔对女

    医师讲金兴欣的故事一样。

    无论学生们后来如何纠缠,郎之嵩始终没有再提到有关这个故事的任何结局。

    从波特兰尤肯丹斯大学回到郎之嵩在美国的住所后的一天,联邦调查局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情况是这样的,”他们以尽量温和的口气对郎之嵩说,“五年前肯娜医师瘁死在她的寓所。当时的结论是自杀;不过现在我们接到一些新线索,情况似乎没那么简单,需要进一步调查取证,希望您予以合作……”

    邻居们那天听到从郎之嵩的寓所里传出声音嘶哑的叫声:“没有人谋杀她……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能因为一只猫逮捕我……”至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到过郎之嵩──或者说,郎之嵩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