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迟来的审判(十九,9K大章)

    50.迟来的审判(十九,9K大章) (第3/3页)

,至少在短期内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种能源,因此他们在此受苦。他们正是为此而哭泣,爵士。”

    卢瑟喘着气,靠着阶梯一点点地坐直了身体,并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焦尸低头看向他,下巴开合,嘎吱作响。

    “我杀了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以及所有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然后,我把他们一起囚禁在了这里,以你所能想到最为邪恶的方式为我的仪式提供巨额的能量。这就是我所做的事情,爵士。所以,如果你要评判些什么的话,你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卢瑟没有如他所愿,老骑士此刻看上去甚至异常平静,犹如一座染血、破碎的雕像。

    “一个星系?”他低声提出猜想。

    塞拉法克斯摇摇头:“远不止这些。”

    “一个星区?”卢瑟锲而不舍地抛出冰冷的猜测。

    再一次,塞拉法克斯摇了摇头。

    “你猜不出正确答案的,爵士。星球、星系、星区.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全息沙盘,让你花点时间调出银河地图并一一指认。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无论你看见多少死者,他们都只是卡利班人。”

    卢瑟沉默了,好似突然陷入了由病痛带来的麻木之中。那些时日无多的病人们就是这样的一副神态,病入膏肓,不像是正常人那样醒着,但也无法真正入睡。半梦半醒之间,生活变得像是一条挂满了镜子的长廊,其间反射出的每一张脸都扭曲异常。

    焦尸俯视着他,等待着回答。许久以后,老骑士才沙哑地提问。

    “多少个?”

    焦尸发出了一声空洞的笑声,像是在赞许。

    “你果真见多识广,爵士。但是,如果你想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的话,我只能聊表歉意——我没有仔细地算过,曾经有过,但后来放弃了。”

    卢瑟了然地闭上眼睛。

    他已经明白了,他没有办法不明白。诚然,他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智将答案自欺欺人地局限在一个规则的象限里,可惜,他不是这种人。

    卡利班的骑士卢瑟是个英雄,正直且勇敢;第一军团的大导师卢瑟是个叛徒,卑劣且怯懦;审判庭的第一位特工卢瑟是个疯子,他知晓这世界为何如此黑暗,他甚至数得清银河里到底有多少种吃人的怪物——这些身份之间除名字和脸以外其实没有什么共同点,真正将它们串联起来,使它们一齐成为‘卢瑟’的

    从始至终,就只有一项品质。

    卢瑟睁开眼睛。

    “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他忽然开口问道,声音依旧虚弱。

    在莱昂·艾尔庄森的战斗开始以前,他也曾经历过一场苦战。塞拉法克斯召唤出了一道魔潮,将他围困。

    卢瑟使劲浑身解数才从中杀出,他本想冲上阶梯杀了塞拉法克斯,把手里的鹰徽按进他的脑袋里,这样就可以一了百了。但他不过才刚刚抵达阶梯下方,就被难言的力量按在了地面。

    鹰徽落入黑暗之中,不见影踪。魔潮也在瞬间消失,恶魔们渴望得到他灵魂那或不甘或暴怒的吼声在黑暗中回荡,持续了很久、很久.

    所以,无论以什么视角,什么定义来看,他都已经弹尽粮绝,身陷不可能获胜的局面。但他依旧敢于问出这个问题,而且是毫无畏惧,毫不迟疑地问。

    塞拉法克斯看向他,再开口时,声音竟显得有些惊讶。

    “你——我必须承认,爵士,你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力量?”卢瑟一字一句地问。他倚靠着台阶,手无寸铁,遍体鳞伤。他明明正仰视着那具手握无匹力量的焦尸,却表现得平静如旧奥都鲁克修道院里的蒙眼骑士。

    “你不可能单凭自己得到它们,塞拉法克斯。”老骑士缓缓说道。“所以,在那四个之中,的确有这么一个极其无耻的邪物支持着你,甚至不惜给你这种力量”

    焦尸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要说出祂的名讳?”

    卢瑟嘲讽地颤动几下肩膀,无声地笑了。

    “奸奇。”他随后说道。“我说了,有何不可?祂会现身然后夺走我的灵魂吗?随祂的便好了,你也是,塞拉法克斯,也随你的便。”

    “你和你背后的所谓神明都是一路货色,低劣又下贱,只晓得藏在臭水沟里把弄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戏法。就像是蹲在二楼的阳台上向下投掷砖头,你明白吗?倘若有不幸的人被你们砸死了,你们便立即放声大笑,好像不停地扔砖头有着不得了的巧思藏在其中.”

    “你说完了吗,爵士?”焦尸满怀敬意地问。

    “还没有。”卢瑟喘着气说道。“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

    “你要对我做什么?”

    “抹除你,代替你,拨乱反正。”焦尸说,并未犹豫或以其他方式搪塞过去。他诚恳地令人吃惊,仿佛卢瑟还是当年的大导师,而他也依旧是那个骑士学徒。

    “以什么方式?”卢瑟问。他的眼睛几乎要闭上了。

    “以你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方式,爵士。”塞拉法克斯轻轻地告诉他。“卡利班是一切起始之地,你明白吗?第一军团,第一原体我们曾享有何等荣誉啊,大人。你在这里坚守着的无尽岁月中可曾有回忆过这件事?”

    “我们的兄弟要么太顽固,要么就太轻浮。有的过于擅长变通,有的只想专心杀戮。他们偏离了帝皇设立的职责,转而走向了歧途。只有我们没有,我们不同。”

    “我们是所有军团的原始样本,是他们制度和战术的先行使用者,就连我们武器库里存放着的禁忌都足以淹没一千个世界——!”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越来越高昂,像是已经憋了很久很久,直至今日,才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卢瑟仍然倾听着,但已经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力气了,只求听完塞拉法克斯这最后的告解

    与此同时,他还不断地默念着一句祷文。

    “但我们失败了。”暗黑天使满怀恨意地说。“我们被叛乱打断了手脚,我们没能尽忠,我们失职了。”

    焦尸站起身来,走下阶梯。鲜血从它腐朽干枯的皮囊里源源不断的涌出,顺着灰白色的石头滚滚而落,好似岩浆般滚烫。

    “可是,罪魁祸首又该指向谁?我寻遍了时间,找遍了每一重历史,最后得出的结论无外乎一句话——卡利班发生叛乱是必然之事。”

    “是我在背后推动,形成时间悖论吗?不,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推手。早在我以前,祸因就已经被埋下。混沌污染,响尾蛇的苏醒,黑暗守望者们的隐瞒,甚至是你的出生,原体的降落.”

    焦尸瞪大眼睛,焦炭般的肌腱化为粉碎,从脸上滚落,如玻璃珠般镶嵌于眼眶内的那对眼睛竟然开始飞速旋转。

    “我无从改变,无从下手!”塞拉法克斯咆哮起来。“我只知道这一切不该是现在这样!”

    他凶狠地迈出一步,只一步便来到了卢瑟身边。此时,老骑士已经气若游丝,塞拉法克斯却毫不在意地将他一把抓起。他用那融化的手指牢牢地抓住卢瑟的肩膀,对着他大吼大叫起来。

    “我们是原初的死亡天使,我们本该在那场灾难发生之时扭转一切.我们的原体也理应如此。”

    “他不是圣吉列斯,他不软弱。他也不像荷鲁斯那样是个愚蠢的好大喜功者。他不会像费鲁斯·马努斯一样过分残酷,亦不会像福格瑞姆那样油头粉面。他是莱昂·艾尔庄森,你明白吗?他可以在肉搏战中胜过野蛮的黎曼·鲁斯,可以在治军作战上赢过安格朗。他有罗格·多恩的意志力,但也不会像他那样顽固。他可以如佩图拉博一般坚如钢铁,却绝不会让自己沦为银河间的一个笑柄。我要让他战胜这些原体,卢瑟,我要——”

    塞拉法克斯还没有说完,可他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爵士?”数秒后,他小心翼翼地问。

    老骑士没有回答他。他的残躯软绵绵的站着,在敌人的手中如一块破布,勉强挺立,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着痛苦,嘴唇微张,舌头卡在下颚后半,僵硬无比。

    万年的坚守,孤身一人,曾经的功绩.

    所有的这些都已随着他的死去而烟消云散。没有悲情的牺牲,没有一命换一命的壮举,只有一个人在做完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以后,遗留下来的那一点点灰烬。

    塞拉法克斯缓缓松开手,让他倒在地上。

    结束了。他意识到。卢瑟已经死了,现在要做的事就只剩下一件了。

    他欣喜若狂地转身踏上石阶。

    ——

    卡里尔松开手,让半具尸体从他手里滑落。

    他头顶炮火纷飞,耳边呐喊咆哮尖叫声不绝于耳,卡马斯地表的混乱程度已非常人可以形容,所有待在这里的人都正在一点点地陷入战争带来的疯狂之中

    唯有他依旧平静。

    他抬起头,看向被染红的天空。此时,卡马斯还未迎来破晓,至少这半球没有,他能看见什么呢?无人知晓。

    “我听见了。”卡里尔·洛哈尔斯说。“我收到你的讯息了,卢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