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间幕:战胜自我(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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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间幕:战胜自我(二合一) (第1/3页)

    他要死了。

    他心里清楚,他要死了。但是,几天了呢?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久?几周,几个月,几年?

    他拿不准答案,只觉得自己最近大概很少拥有那种完全清醒的时刻,而这是不对的——在心灵深处,他隐约知道这件事。

    这是不对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断地加以否认,重复这个简单的结论,将思维固化成一座城堡。他毫无感情亦毫无知觉地待在城堡的最顶端,眼睛像两块打磨光滑的绿玛瑙,凝视着下方的无尽虚空。

    但这不过只是他的想象,现实中,他正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艰难地行走。

    雪很深,也很凝实,他每走一步都必须把腿完全拔出来,否则根本不可能移动。四面八方白茫茫一片,找不到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景物,更糟糕的是,现在正在下雪。

    噢,这可不是好事,这是最糟糕的事情。因为雪不单单只是自己来,它还会和风一起来。雪与风,一对杀人的好搭档。

    哪怕是饥肠辘辘的野兽也不会在这样的天气行动,它们会在找到猎物以前就冻死。

    真聪明,是不是?动物们在涉及到生存的问题上总是很聪明,它们知道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知道怎样在进食的同时保持警惕,知道如何悄无声息的移动

    他曾经也知道这些事,对不对?

    他问自己——我曾经也知道这些事,对不对?我知道如何通过太阳的方位辨别时间,我知道怎么觅食,怎么处理尸体,怎样剥取毛皮

    我知道怎么杀戮。

    就像这风雪一样,我知道怎样又快又好地杀。杀人是一方面,杀其他东西则是另一方面,但我都很了解。

    我现在还知道这些事吗?

    他停住脚步,思绪随之一同而停,不可避免地感到了疲惫。

    总是这样,只要他想得太多,精力就会飞速消耗。他几乎有点站不住了,如果不是手里那根木棍,恐怕他现在已经迎面栽倒在雪中了。

    他勉强站直身体,抹了把脸,胡须上结的冰在他破烂的毛手套上碎成星星点点。他稍微用力,握紧手指,开始耐心地等待。数分钟后,他用自己仅剩不多的一点体温将这些碎冰化成了雪水,随后立刻仰头喝下。

    这当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他没得选。

    我曾经有很多选择,是吗?

    又一次,他恍惚地问自己——但这问题到底来源何处?天杀的,到底是谁在问问题?

    有时候,他会觉得疑惑,因为他并不认为这些完全称得上‘愚蠢’的话不会从他脑子里冒出来,但它确确实实地出现了,他甚至还不得不回答

    这是种极其强烈的怪异感,就好像有另一个人正待在他的身体里,借用他的思维,抛出这一个又一個蠢问题。

    是的。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回答了。我曾经有很多选择,而且总是有很多选择。

    待在他身体里的那个人又问:那么,什么选择?

    我不知道。他想。

    在风雪中,一对绿玛瑙眨了眨,总算是变得有点生气。他抿紧嘴,索性再次上路。这次,他走了很久,下一个问题才到来。

    你还记得科洛·达科耳的那群异形吗?

    什么?

    他有些糊涂了,完全没能理解这个拗口的词语到底是在形容什么。但是,紧跟在它后面的那个词,那个简短、有力到唤起他真切怒火的词语.

    啊,异形们啊。他恍然大悟。

    是的,我当然记得。一群白皮肤的杂碎,看上去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蜥蜴。科技水平很高,但社会风气非常野蛮,极其尚武。

    一个家庭通常会诞生两个孩子,这些幼体从出生开始就要接受残酷的训练,且并不被承认为社会的一员,直到它们完成自己的成年礼——在和同胎兄弟姐妹的搏杀中取胜,活下来的人才能真正意义上地成为父母的孩子

    除此以外,它们的的社会制度相对离散,且彼此仇视,大大小小十四个不同的政体一直处于无休止的战争之中。这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你把它们杀光了吗?那声音又问。

    当然。

    你不觉得种族灭绝太残忍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后难以忍受地扭起眉毛。

    你在说什么?他怒斥那声音。这群异形曾在旧夜中背叛了人类,并在之后的十几个世纪中奴役了我们的同胞长达十一个世纪之久。它们活该死,你明白吗?

    你觉得那十一个世纪的奴役是因为什么结束的?它们突然发作的善心?不,我看过它们自己写就的历史,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它们对人类的暴行,它们把这些事记下来甚至只是为了取乐,为了以后再遇到人类时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对我们施暴!

    所以,你把它们杀光了?

    不,不止这样。他说,且忽然变得有些得意——或者说,快意。

    你还做了什么?那声音轻轻地问。

    毁灭。

    他把这个词说出口,然后听见一声叹息。风雪忽然减弱了,一个披着毛皮斗篷的金发男人撞碎雪幕,疲惫地站在了他面前。

    “伱比我要强得多。”男人说。“我在那里被拖住了。”

    他皱着眉,盯着这个男人,没有说话。这倒不是他不想和他交流,他只是单纯地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那些有关异形、背叛和杀戮的话让他非常困惑。

    那真的是我经历过的事吗?他暗自想道。

    男人没理他,自己又叹了口气,说道:“那一仗,我们打得很困难,大半个军团都陷了进去。我们才刚刚站稳脚跟,科洛·达科耳的异形们就从星系里的每一个角度对我们发起了进攻。”

    “我们被拖住了,而且迟迟得不到补充.星系被封锁了,后勤难以进入。战争开始第三年后,我不得不带着剩余的战舰进入小行星带内进行躲避,然后再抢劫它们的战斗卫星以获得补给。因此,失败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他越听越忍不住,终于开口,总算是正式地进入了这场对话里,扮演另一个角色。

    “难道你在发起进攻以前没有提前派出驱逐舰进行侦查吗?”

    男人摇摇头,神情显得很低落。

    “我当然有。但它们大部分都藏得很深,我派出去的探子只带回了总共两个政体的情报。那时还是大远征初期,我才刚回归军团不久,必须要带领他们立下一番功绩来稳定军心,所以我立即发动了进攻。”

    “愚蠢!”闻言,他忍不住怒骂一声。“一整个星系何其庞大,不做完整体探查怎可贸然进攻?虚空海战最忌情报出错,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错误便会让整场战役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男人抬头看向他,双拳握了又握,最后还是松开了,一抹在这张脸上显得较为陌生的苦笑缓缓绽放。

    “你说得对。”他竟然点头承认。“因此我死了,而你你还站在这里。”

    男人侧开身体,为他让开路。

    “过去吧。”男人轻声说道。“你比我强得多,但接下来可就未必了。”

    什么?什么意思?他又感到了困惑,然而他的直觉却操纵着身体抢在了头脑以前迈开了脚步。

    他走过这个垂头丧气的男人,一直以来的疲惫感竟然有所减弱。风雪缓缓止息,他举目看向远方,突兀地看见了一片焦土。这使他皱起眉,暂时地驻足不前,打算仔细观察一番。

    而那男人的声音则从他身后传来,明明几步之遥,现在听来却变得非常遥远。

    “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男人问。

    他回头,发现雪又开始下了。而那个金发的男人不知为何倒在了地上,从身体内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周遭地面。

    他悚然一惊,当即便要转身回去,以提供帮助,却被那人抬手阻止。

    “别回头。”男人低声说道。他说话时,鲜血就那样干脆地从口鼻耳中倒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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